常曦面色不變,她對景峘的印象還停留在紫微垣七葉林的一見,那是一個十分維護師尊的仙君。他如此作為,先禮後兵,讓他們倒是無話可說,不過也聽的出來,他不曾懷疑這月色是他們的作為。
也是,這日月顛倒之事,誰能想到他人,只做異象,如此倒也好說話。
“你們蒼靈地有規定,不能自己來看看嗎?”花泣雪說話的時候,還刻意語氣帶上輕浮,有目中無人的之意。
“臉皮真厚。”景岫面有怒色,回道。
花泣雪吊兒郎當的樣子,十分沒有上神的樣子,指了指景岫,道:“小仙君,你可是在我幽冥司留了案底的,說話這麼衝,日後輪迴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景岫被一句話懟的說不出來話,景峘將他護在身後,這才注意到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幽冥司主君,“上神載人一生,素來有公正之名,幽冥司是最有法度的地方。”
他說的也是事實,花泣雪為上神,雖說性情方面不足為人道,但是執法辦事卻是最最剛正不過,她會這麼一說,大抵是在調侃小師弟。
常曦忍住笑,景峘也是不瞭解小花,在不得罪她的情況下,她也確實是幽冥司最公正的司君了,只是小花素來護短,又有那麼點記仇,真是有些同情這個叫景岫的仙君了。
日後,輪迴只怕不會好過。
“大師兄好說話,可也別欺負到我們頭上來,洗髓草現,你們不請自來,又怎麼湊巧出現在懸空島,若說不打這草的注意,我是不信的。”景岫瞪了一眼花泣雪,他可是知道這個幽冥司上神,名聲不是那麼好聽的,不過日後輪迴幾世,他才不怕。
“你信與不信,於我何干?”花泣雪不緊不慢的插上一句話,後頭又說了一句讓景岫只想揍她的話,“再說了,摘了又怎麼樣?”
忒不要臉了。
常曦心中佩服得不得了,這四海八荒第一臉皮厚看來是要相讓了。
九黎見常曦頗有看戲的樣子,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一員,只是他瞧著花泣雪這樣子,竟意外的十分順眼,難怪對了常曦的眼。
“忒不要臉。大師兄,我們上奏九重天,請天君做主。”景岫從來不曾見過臉皮如此厚實的人,花泣雪是第一個,也讓他長了見識。
花泣雪理了理凌亂裙襬,走到景岫身邊,無視他蠢蠢欲動想要拔劍的手,搖搖頭,“上奏鳳皇,讓我跳一跳誅仙台?雖然吧,本君確實是想見識見識誅仙台,可要讓小仙君失望了。這誅仙台啊,我是跳不了了。”
“本君不過是進了你蒼靈地,瞧一瞧傳說中的洗髓草,委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一不偷二不搶,你蒼靈地要告我幽冥司黑狀,奉陪便是。”她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凌然了。“誣告上神,到時候本君倒是想看看,你還只是輪迴臺上的事,還是誅仙台要等你跳一跳了。”
如今飛昇的上神不多,僅存的上神都是十分受人尊崇的,若是談到誣告,便是大不敬了。“顯然,你們蒼靈地教育弟子,不曾告訴過他們,如何恭謹待上神,即便你們訓導不足,可也要清楚,即便本君不是上神,那也是幽冥司的主君,掌一方生死輪迴,況且你們面前站著的還有東荒的元君,東荒是什麼地方,不用本君再三強調了!”
東荒掌八荒,連九重天都要退避三舍,別說他們蒼靈地了。
“元君恕罪,上神恕罪,舍弟年幼,飛昇不久,若有得罪,請兩位看在師父的面上,給他一個機會。”景峘上前隔開花泣雪同景岫的距離,他們確實沒有看見他們幾個是否真採了洗髓草,只是誣告上神、輕蔑東荒這罪名實在是太大了,便是師父在場也應無話可說,遑論他們這些做弟子的。
再者,對於東荒的元君,景峘對此還是抱著十分的忌憚,當年能在紫微垣無所顧忌的神女,只怕誰也不敢輕易得罪,這牽扯出的關係錯綜複雜,誰也擔待不起。
“小花,算了。”常曦知道自己要做和事佬出面了,如今蒼靈地拿她們是沒有辦法的,“小輩無知,不必計較。”
花泣雪哼了一聲,乖巧的回到常曦身後,倒不是真的那麼聽話,其實心中也是虛的很,畢竟他們是真的摘了洗髓草的,這雙簧唱到一定火候了,該退的時候也是要退讓幾步的。
景岫一身冷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多有得罪,請諸位到裡面飲一杯水酒。”景峘示意諸位師弟繼續去巡邏,笑著問道,“年前春茶,實實在在的不曾隔過年月。”
“多謝,既然已經見過洗髓草模樣,便也要告辭了。”常曦還了一禮作謝,又道:“此草引太多注意,切記小心,早日壞掉方是正途。”
他們三人片刻是不想留的,作勢要離開,就聽夜空傳來一個清越的女聲,打破他們之間的靜謐。
“景峘,請元君和上神裡面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