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是常曦……”昭明有些失魂落魄,後退了幾步,他耳邊卻想起當日阿音對他說的話,她的師父如皎皎明月,只可遠觀。他當時還不曾細想,卻原來是這層意思,難怪阿音會如此斷定,他同夭夭絕無可能。
南海尚且拜在東海之下,而他不過是一個旁支所出,常曦她卻是八荒之首的東荒元君,他們之間相差的距離,豈止是千里可以說的。她生來就是神女,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拜在玉京山門下,而他即便是如今想拜師九黎都不成。
昭明此生,汲汲以求君位,而她卻生來就是。
“我是常曦,有這麼難以讓人接受嗎?”常曦回頭問九黎,頎長的身軀,讓她頭都仰的十分辛苦,不禁埋怨道:“沒事長著高作什麼,高處不勝寒的。”
“……”九黎無奈,生來就這麼個樣子,他倒是沒有話回答常曦,只不過銳利的目光橫掃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昭明,淡淡道:“總比你招蜂引蝶強。”
常曦看見他勾起的嘴角,心中覺得不妙,看一眼昭明的樣子,這一看不要緊,這分明是受情傷的模樣啊,她神情一頓,又隨即看見了昭明身後站著的潮音,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踮起腳尖同九黎咬耳朵:“我可是冤死啊,我同昭明都不曾多說一句話,我一直以為他和阿音是一對的。”
“這麼一張臉,都能引來狂蜂浪蝶,夭夭我想把你藏起來。”他將她攬進懷中,一手撫過她的臉,目光深情,讓邊上的在場的都俱是一愣。
那是一張得天獨厚的臉,天工所成,清麗脫俗,竟讓人想不出一個在好的詞曲形容它。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容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也確實能撐的起這個名字。
常曦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顯出了真容,伸手推去九黎的手,嘟囔道:“這麼多人,別動手動腳。”她說著朝著潮音招招手,道:“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可還認我這個師父。”
潮音神情堅毅,看向昭明的眼睛裡卻毫不掩飾失望,“一日為師,便是終身的事情,只要師父不嫌棄阿音,阿音永遠都是師父的徒弟。”
常曦欣慰的點點頭,面前這個還稚嫩的小龍女,是她收的第一個徒弟,她不是那麼完美,甚至對有些人來說,她還十分的驕橫,但是這都不損她對潮音的喜歡,常曦能從她的身上看出自己曾經的影子,“為師身無長物,這根簪子當年是大師兄贈予我,如今轉贈於你,日後在我門下,不必拘束,多大修為皆是你自身造化。”
常曦將一根桃花簪插於潮音髮髻中間,那根髮簪十分好看,中上的桃花開的明媚鮮妍。
九黎見她們師徒大有聊上的趨勢,便挽了常曦的手,輕輕道:“我們走吧。”
常曦點頭,也覺得此地確實也沒有什麼可再待下去的,她同昭明日後,還是不要說話的為好。縱然他們之間從不曾有什麼,可能中間畢竟有個潮音,那人是她的弟子,而潮音十分心悅昭明。如果可以,她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說,他怎麼也能瞧上我了?”常曦回來的路上也十分好奇,百思不得其解,她同昭明唯一有過比較深的接觸,大抵還是初入九嶷山的那場試驗,平日裡大多都是點頭之交,與別的弟子也沒有什麼區別,自進了簫韶的七葉林,見林中無人,終於是忍不住了。
“我倒也十分好奇。”九黎看常曦的神情,意味深長。
“你這是什麼表情?”常曦朝著九黎轉了一個圈,道:“我就不能招人喜歡了,就許你像只花蝴蝶一樣到處引來蝴蝶,還不許我有一倆個愛慕者!”
常曦笑意宴宴,九黎卻有股涼意冒上額頭,道:“不敢不敢,我甘做你的愛慕者。”
“本君瞧你容色不錯,就許你上我東荒為君了。”她聲音清越,有著平時不曾有的從容和張揚,只是轉過腔調,就帶著一些調戲了,“東荒有瀛洲,可願以身為伺?”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他將藏於袖間的桃枝拿出,取一朵別在她髮間。
方才常曦贈簪於潮音,他便想這麼做了,花與美人相襯,只是美人更勝一籌。
“好看嗎?”
“嗯。”
簫韶風聲中,似乎還傳來他們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