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站在石椅邊上,是看著九黎面色陰沉下去的,一顆心都提起來,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又說錯話了,就聽見前面傳來聲音:“九黎即天下,本君就是天下。”
這就是他的天命,以身為天下。
大道天下,這樣的命,大抵不好。常曦放在心中道,可能是前方的人過於修長,她仰著頭道:“師父,我不信天命的。”
她也記得剛入九嶷的時候,九黎同她也說過,他不信天命。“天命無情,可我們是活生生的,日後的每一條路,每一次選擇,我都信是我自己的選擇,日後的路也是我自己走出來的,而不是天命註定。”
天命註定滄海桑田,她卻不信。
九黎面色有些緩和,淡淡道:“夭夭,你還太小。去丹朱那,上課去罷。”
從前他也不信,只是如今大抵信了一些。
常曦鬱郁的退出來,回頭看了站在樹下的九黎,幽幽的搖搖頭。
分明是一個天地不怕的人,近些日子來,總讓她感覺他的優柔。她同九黎,其實也不是很喜歡叫他師父,雖說是尊稱,可生生將他們隔開了一個輩分。
重華,九黎,這兩個八輩子打不著邊的,似乎在某一處總有驚人的相似。
她還沒離開簫韶,肩頭一重,她一手直接拍下去的。
只是這次肩上的當康早有反抗,麻溜的躲開了,豬腦袋上洋洋得意:“你打不到我!”
常曦連看它都懶得動眼神了,問道:“當康,你以前是不是對九嶷很熟?”
當康十分警惕,當下是立即就搖頭,大有撥浪鼓趨勢,“不熟,不熟,你想問什麼,我都不知道。”
“你說不說!”常曦一把將它一條腿提起來,語氣中還有許多威脅之意,“我記得潮音,似乎想烤你許久了。”
當康嘴巴十分毒,加上初來之時與潮音兩看不對付,她將當康託付潮音這麼久,潮音那個丫頭沒有將當康烤了,確實是已經十分尊重她了。
“東荒的常曦,你這樣做,會被人恥笑的!”當康掙扎著,它剛才不過是想來看看熱鬧,可沒想到被常曦逼供啊,“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節操的神女的,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
常曦冷冷哼一聲,“別扯開話題,沒用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當康無奈,道:“你想知道的,我約莫是不知道的,我和阿蘿確實常來簫韶,可那時候九黎已經在這裡多年,他的來歷無人知曉,你怎麼能奢望我會知道,況且我被留在坐忘山這麼多年,阿蘿的事情,我都是書上知道的。”
它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淚又止不住出來,常曦不忍,將它放下,不自在的道:“行了,別哭了,讓誰看見了,指不定以為我還欺負一隻豬來著。”
“我苦命的阿蘿,認識這麼多厲害的有什麼用!”它一把鼻涕一把淚,見沒有地方擦,便拉過常曦的裙襬,不客氣的抹上去,“這麼多年了,我不相信,當年就連一個阿蘿都護不住。”
那些自詡大道的神,為何不去護住可憐的阿蘿。
常曦見當康哭的傷心,並沒有聽出它語氣中的怨恨,只是覺得尤為遺憾,青丘有孤女,坐忘山有當康,推己及人,被留下的都心裡不好受。若有朝一日,她也遇上這種情況,只怕也是會如同這般,心如死灰,萬念俱無。
“師父,吃飯了。”
在當康嚎啕大哭中,傳來清脆的女聲,常曦回頭,是潮音。她倒是沒有想什麼,只是扯了扯當康,道:“行了,潮音做了好吃的,再哭就沒有了。”
當康眼淚瞬間止住,淚汪汪的眼睛望著潮音。
常曦那時候想,對當康,沒有什麼事一頓飯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行,那就再加一堆雞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