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他持劍走到她面前,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你倒是守諾。”
“你的劍法舞的十分好,是素問嗎?”素問劍法問道,一向講究的是無慾無為,十分適合清心寡慾的人練,氣勢凌冽又十分管用。常曦只在一人身上看見過,那時候他也是在七葉林中舞的,不過此後倒是再也不曾見過了。
“重華,為什麼都不見你再練劍了。”她那時候甚是不解,還為此問過重華。那時候的重華,似乎是摸了摸她的腦袋,面色十分柔和,他在她的記憶裡也一直是這麼溫和的存在,從不曾對她疾言厲色。
不對,他也曾對她訓斥過,只是她不曾當一回事罷了。她還記得重華說:“我不適合再練素問了。”重華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十分落寞,常曦那時候甚至想要上前安慰他。
後來世事無常。
常曦壓下心中的紛擾思緒,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同紫微垣到底無緣,不也是早知道的事情,只是不願意去想。
“你又知道是素問了。”這個據說是淮河的小龍,見識可以說十分厲害,“不過,你不適合練這套劍法。”塵緣過重,又那麼頑皮,當不起素問劍法的無為而知。
常曦沒有回答,她心裡是知道的,當時重華也曾這麼說過。常曦心中有太多牽掛了,素問對她來說,即便是潛心鑽研,不過也只是能舞的好看,博人眼球。她上前行了大禮,姿態放的十分低,“前些日子,是我不懂事,蒙上君不棄,今當思過改之。”
九黎略帶遺憾的看了一眼常曦,銀髮如雪,傲然挺拔,說話的時候也帶著意味不明的味道,“一日不見,性情大變,卻越發讓人不喜了。”
他是守禮的人,以前見不慣常曦這種跳脫法外之人,但等常曦真正變成乖巧的樣子時,他卻發現即使這樣更讓她顯得端莊穩重,可說不上來怪異,他潛意識中似乎覺得常曦不該變成這樣子。
常曦斂神,見面前的青年仙君修長的身軀停在自己身邊,她其實本意可以反駁,但是此君身上有太多她熟悉的味道了,彷彿是多年認識的至交,讓她十分想親近,加上她思過之心確實有,低聲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日後還請多指教。”
九黎倍感覺得無趣,有些懷念前些日子能與他爭鋒相對的女子了,“你同我學藝,既沒有師徒之名,又不曾有別的條條框框壓制你,大可不必如此。”
她大概適合活的張揚些,如此低眉順眼讓她本就平凡的容貌愈加不出色了。
常曦笑道:“若有朝一日,我問鼎君位,你可別後悔今日之言。”
“歡迎之至。”九黎收起劍,往前方直走,後頭跟著常曦,“我知你學識淵博,會很多不曾記載的術法,但是你有個致命的弱電,便是太過急躁了。”
“你須知,世上大多毛躁的性子,總是會錯過許多不經意中錯過的。我不知道你是誰教的,但從你身上也能看出那人想必術法精進,只是降不住你的性子。”若是嚴師,必定不會教出她這般散漫的徒弟,若是無能之輩,又怎會如此深奧的仙法妙術。九黎心下已經明白,大概是這麼天真爛熳的小仙子,不忍心下手認真*了。
常曦吐了吐舌頭,倒是什麼都讓九黎給料對,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冷冽的喝到:“我說話的時候,不準在背後做小動作。”
“這都看見了,背後長眼睛了。”她以為自己是放在心底嘀咕的,卻沒想到自己卻把話說出去了。
“你,現在就從簫韶離開,從山頂跑到山腳再跑回來,不準使用仙術!”九黎停下腳步,他原本就是有計劃帶她去熟悉一下簫韶的,眼下卻發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山頂到山腳,再跑回來?”常曦是親自走過九嶷的,九嶷有多大,她早就親自體驗過,這蒼梧之淵跑到山腳都能讓她去掉半條命,別說還要再跑回來,她比了比手勢,還是不死心,“你確定?”
九黎皺了皺眉,沉眼,不知道怎麼的,他其實有些不能面對她的眼神,只是他多年來的上位者處事,已經讓他極快的反應過來,“聽不懂我說的話?既然如此,我就當那日從不說過讓你入簫韶的話,你現在就離開九嶷。”
“沒有規矩的,九嶷高攀不起。”
常曦咬咬牙,粗聲粗氣道:“你少瞧不起我,我去。”說著,再不猶豫轉身離去,不就是跑個九嶷山,沒有什麼能難倒她的。
九黎見她決絕的離去,還有一愣,遠望已經消失在眼前的女子,他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方才似乎燙了一下。眼眸幽深轉沉,不知在細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