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靜謐,空有蟲鳴鳥啼聲聲不息。
顏泊對附近一帶了如指掌,遊刃有餘地穿梭於沼澤地帶,眼眸掠向樹蔭之下,搜尋草叢中潛藏的靈植。
掌中握著的小手柔弱無骨,蜷縮在男子手心,蔥白玉指不經意間劃過,酥麻微癢,引起他陣陣顫慄。
他側眸看著身後一臉乖順的少女,心情方好,忽然生出一種想這樣牽著她的手,走到世界盡頭的想法。男子微彎的唇角陡然僵直,上萬年來,他尋她念她,不過是想報答當初的恩情,護她周全,怎能生出一己私慾想要霸道佔有,不讓旁人看到她的美好。
是孤獨太久所以想有人陪伴嗎?可為何見她心心念唸的都是另一個男人,他波瀾不起的心掀起一絲漣漪,感到莫名的傷感。
他到底有何不好,究竟哪裡不如對方,分明是他先遇到辰歌。上萬年的付出,到最後卻是滿腔苦楚的成全別人。
這次過後,他便是魔尊顏泊,對抗仙界勢同水火的仇敵,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人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心中再多不甘又能如何,他苦笑著,你安好,我便心安。
曇蘿隨著男子在林間緩慢前行,她默默注視著對方的背影,總覺得有一股化不開的抑鬱。
這巫仙平日裡寡言少語的,也不知成天瞎想個什麼,溫潤的眸子愁眉不展,難不成是惦記著她上門求醫也不帶點問診費,為錢所困?
唔,極有可能,凡間請個大夫上門診治都費用高昂,更何況她請的還是巫仙出谷。
念及此,某女顫巍巍地抖動手腕,試圖從男子掌中掙脫。
“你不喜被我牽著?“顏泊側目看她,冰嵌溫玉般的眸子如一泓寒潭,雖波光瀲灩卻深不見底。
“我”我只是想掏錢錢。
她默默取出一塊金磚塞入男子虛託的右手,故作豪邁道,“請你出谷的診費!”
顏泊怔怔看向手中,她怎會突然想到送自己這些俗物,是不想虧欠自己嗎,如若如此,為何不提出以身相許?不對,他怎麼覺得自己倒像是急著以身相許的那位?
“別看了,我身上只剩這點,若是不夠,這個佛眼天珠也送與給你。”曇蘿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一顆黑白分明的石子,這可是她全部家當啊。
顏泊將金磚和天珠通通納入懷中,見她哭喪著一張臉,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揶揄道:“確實不夠,不如姑娘這幾日做我的藥童打打下手,如何?”
這句話的意思,可以理解為賣身嗎曇蘿愣住,抬首瞥向男子,可他只是溫眸淺笑,盡顯恬然謙和。
“好。”她話未說完,便被對方牢牢執起指尖,握入掌中。
招魂草既然生長在極陰之地,兩人走出沼澤地帶,又向半山腰尋去。曇蘿從顏泊口中得知大致的外形和特徵後,放開神識細細蒐羅。
山上枝繁葉茂,植被密集,曇蘿長時間耗用神識,更是極費魂力。她和顏泊分頭尋找,倏然在半人高的草叢間發現一株頗似招魂草的紅色靈植。
“仙兒,是這個嗎?”她大聲呼喚,隨即抬手欲將招魂草連根拔起。
“別碰它!”顏泊斷然喝道,飛身掠至近前,然那株靈植已被少女握在手中,白嫩的面板此時青紅泛紫,顯然中了劇毒。
曇蘿匆忙將招魂草扔在地上,在她手心有幾根針尖般細小的黑色毒刺,溢位黑色毒血,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此毒來勢兇猛,順著血液躥升到整條手臂,毒發攻心。
看見少女面色瞬間灰白,嘴唇泛烏,顏泊心下萬分懊惱,他怎就忘了出聲提醒。巫醫家族世代都自小沾染毒物,顏泊他早已百毒不侵,更何況他乃祖巫後人,他的血不僅是世間至毒,更是解毒聖藥。
平時他未曾將那些毒物放在心上,故而忘記警告曇蘿不可觸碰招魂草根莖上的毒刺。
顏泊輕言一聲:“得罪了。”
緊接著便將少女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藕臂,此時僅憑肉眼就能看到面板下的經脈泛黑。
男子兩指合攏,指尖溢位光華,順著經脈的方向寸寸遊移直至將毒血逼至傷口。
曇蘿微微闔眼,她清晰地感覺到那隻手臂血液在不斷流失。毒血被逼出體外後,手心倏而傳來溫熱急促的呼吸,一片溼滑軟綿的觸感隨之從手心傳至四肢百骸。
曇蘿垂眸凝視,她的手腕被對方牢牢緊扣,俯首間,啟唇將那道傷痕含入口中,輾轉吮吸。
溫熱的鼻息不時噴灑在手心,伴隨著又酥又麻的感覺,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抹略顯涼意的薄唇間,靈活繞轉的舌尖潮溼灼熱,由柔到重寸寸吸吮,吞嚥毒血。
從這個角度望去,她只能看到男子光潔的額際下,鴉羽似的長睫輕輕顫動,掩住眸底瀲灩波光。意識到顏泊在做什麼後,她開始掙扎,對方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