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崩塌的同時,山岩恰似碎裂的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迅速蔓延。岩石一塊接著一塊瘋狂翻滾,強大的振動引起附近鬆動的小石塊相繼滾落。
而在不遠處出現山崩後,他們所站的地帶受到振動波及,頭頂凸出的山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墜落。
曇蘿當即想到太子**凡胎,經不起此番動亂。眼看著無數碎石如潮水湧來,而下方正是他們所站之處。
一想到對方隨時會消失在自己面前,她心中一滯,猛然將男子拽入懷中。
地面在劇烈搖晃,伴隨著瓢潑雨聲將男子的驚呼淹沒。
“音音——”
宏逸拼命追趕,飛身掠起,用最後的力量將碎石阻擋在外。他撐起臂膀,為身下的女人撐起一片晴空。
曇蘿怔然看向懷中陷入昏迷的景耀,在他額際,紅腫不堪的淌出絲絲鮮血。而她頭頂,是宏逸咬牙隱忍的俊顏。
豆大的汗珠齊齊滾落,順著她起伏的額頭、瓊鼻、下巴蜿蜒流淌。男子見她安好,會心一笑,刺目的血紅從口中噴湧而出,似朵朵紅梅,悽婉綻放。
“逸……哥哥……”她水眸瑩瑩閃爍,探出沾滿汙泥的指,在男子臉龐附近徘徊顫抖,苦嘆一聲,終究放下。
“你還是不願原諒……”他神情失落,未說完的話吞嚥在喉中,眼眸闔上的同時,身體無力倒向曇蘿。
“逸哥哥!”曇蘿緊張不安地試了試男子的口鼻,氣若游絲,幾不可察。她一手抱住宏逸,一手擁住景耀,起身躲避山坡上不時滾落的岩石。
雨依舊在下,山谷中轟隆聲不絕如耳,響徹天際。
曇蘿抱著兩個陷入昏迷的大男人,卯足了勁向山下狂奔。當她跑過山崩之域,眼前出現一個數丈高的巨大石洞。
石洞黝黑,她試著開啟迴生瞳檢視洞裡。視線所及,這裡面空無一人,更不用說山禽野獸。雨勢漸大,她毫不猶豫地走入洞中,將兩人平躺放在地上。
盛夏季節溫度溼熱,但淋雨後亦生寒氣。曇蘿在石洞附近尋覓尚未被雨水淋溼,可以生火的植物。待她聚集到一捆,便抱入洞中用石塊生火點燃。
這些柴禾沾了溼氣,燃燒後竄起股股青煙。她捂住口鼻,嗆得眼睛生疼。當火勢變大,煙霧散去,洞內光亮的同時有了溫度。篝火上架著幾隻竹筒,冒出縷縷熱氣。
曇蘿蹲在景耀身前,手腳麻利地將他衣衫褪下。她從竹筒中取來熱水,替他擦乾全身。最後又將頭上的傷口簡單處理。
做完這些後,她轉眸看向宏逸,這個讓她心傷讓她心疼的男子,此刻靜謐安詳地緊閉著雙眼。她未曾見過哪個男人會這般苦苦哀求,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她並非真正的長孫若水,沒有權利,沒有地位,沒有後盾支援,她給不了他什麼。
如果兩個人的感情不是建立在錢權之上,簡簡單單的,那該多好。
然而眼下這男人情況不妙,想必受的傷都在背後,脫,還是不脫,這是個問題。
最後她把銀牙一咬,把心一橫,不就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麼,又不是沒見過。曇蘿隨即解開扣絆,敞開白花花的胸膛。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翻轉,露出背上血肉模糊的傷痕,頓時眼眸溼潤迷濛。
後背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尤其是肩部附近,道道石礪劃痕縱橫交錯,鮮血淋漓。那些碎石雖不像大塊岩石般讓人喪命,卻讓人忍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折磨,每個動作,無不牽扯到後背的傷痛。
她擰乾布巾,輕柔緩慢地寸寸擦拭,弄到最後,潔白的布片亦是血紅。
“你何必這麼傻,為了一個莫不相關的女人狼狽至此。”她將烘乾的衣衫蓋在宏逸身上,轉身走出洞外……
宏逸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一處山洞,身側不遠是“噼啪”作響的火堆,而火堆之上是樹枝串好的三隻烤雞。準確的說,其中一隻被某女捧在手上,狼吞下腹。
“誒,你別亂動!”曇蘿連忙阻止他起身,而某男毫無意識到他這一系列動作會引起什麼後果。
那便是背上披掛的衣物不合時機地滑落,堪堪停在腰間頓住。
“我……你……”宏逸連忙將衣物再次披上,侷促道,“你都看到了。”
曇蘿連連擺手,慌忙解釋:“沒,底褲還在,我什麼都沒看到。即便看到什麼我也不會對你負責!”
“音音——”他苦嘆著,眼底倒映著跳躍的火光,閃爍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