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君歸”那石壁上刻下的一百八十條印記,如今想來還真是諷刺,既然念想的那人並不是我,為何還要惺惺作態。
為了那個男人,你甚至願意被逐出師門,甚至願意一個人揹負所有的罪名,完全不顧我的難堪。
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就真的那麼不值一提嗎,我走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不捨嗎?
終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飛白帝君,你看我們今晚就在那裡落腳如何?”
一道清脆悅耳,猶如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倏然傳來,白澤轉身回望,在他身後是這次一同前來消滅“人胄”的泰山弟子,楚念慈、趙遠還有穆少樺。
“念慈師妹,你喚我白澤帝君即可!”這暮飛白的名號還是那個男人賜予的,如今聽著更是刺耳。
“那白澤帝君,這天色已晚,我們就在這間客棧落腳吧。”楚念慈明媚笑道,一張水嫩細膩的小臉盡顯乖巧可人。
看著對方那雙明亮的大眼,白澤恍惚又看到了曇蘿巧笑嫣然的衝她招手。
“好。”
“那我帶帝君過去,咱們這人界可不比你們天上,既然掌門阿爹要我們好生招待你,在這泰山境內,沒有我不熟的地方,帝君儘管使喚阿慈便是。”
“阿慈,掌門怎麼交代你的,在帝君面前一點規矩都不懂!”趙遠走上前來,拽住楚念慈的胳膊。
楚念慈牽著白澤的廣袖,撒嬌般說道:“帝君哪像師叔這般刻板,是不是啊,白澤帝君?”
白澤看著那少女牽著自己的衣袖,故作親暱的模樣,他不動聲色地抽出袖子,大步邁向前方。
四人相繼踏入客棧大門,裡面冷冷清清,甚至連燭臺也沒點燈。
“掌櫃的,有客!”楚念慈將佩劍擱在桌面上,大聲叫喚著,儼然一副江湖兒女的豪邁模樣。
片刻後,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看似掌櫃的大叔揭開門簾走了出來。
“客官是要住店嗎,要幾間客房?”
掌櫃端著一盞燭臺,小心翼翼地將白澤幾人打量一番。
“給我們來四間最好的客房,不過現在先上點飯菜,本姑娘餓死了。”
“好的,客官請稍等,小的給您上本店最好的飯菜。”
楚念慈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順便用衣袖擦了擦身旁的木凳,眯眼笑道:“白澤帝君,快過來坐吧。”
白澤輕輕頷首,隨即坐下。他看著門外暗沉的天空,這並非是烏雲,而是濃厚的妖氣。
自他從修仙界下來後,便四處追尋人胄的下落。
人胄是以人為盔的妖物,獸頭人身。如果屍體充滿怨氣,且屍首分離,一些修煉的畜牲便會從斷掉的脖子處直接鑽進死者的體內,以屍體的內臟為食,並以此為穴。
而藉助畜牲修煉的陰氣,被佔體為穴的屍身也不會腐爛。日久天長,畜牲之體會與怨體合二為一,也就成了所謂的人胄。
這些畜牲本就是普通的妖物,甚至沒有修得人身,但它們藉助那些斬首的屍體化成人胄,並在人界肆虐。
他從北嶽恆山一路往東,追尋它們的蹤跡來到了泰山附近。泰山掌門得知後,便派來了楚念慈、趙遠和穆少樺這三人協同他除掉妖物。
“客官,您的飯菜。”
看來這掌櫃身兼跑堂夥計,他將飯菜呈上,分放在桌子上。
楚念慈見那飯菜,頓時嬌喝:“掌櫃的,你這是何意?”
但見那破舊掉漆的桌面上,四隻缺損殘破的瓷碗內分別放著半個手掌大的粗糧饅頭,清湯寡水的白粥,幾根青蔥白菜,還有一小碟看不出顏色的醃菜。
“你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是怕我們出不起銀兩嗎?”
那掌櫃見少女將佩劍往他面前一擱,他哪見過這種陣勢,驚嚇不已地哆嗦道:“女俠請饒命啊,這確實是小店最好的吃食了。我們這泰安鎮今年顆粒無收,這還是小的從外鄉採買回來的,看幾位的穿著打扮想必是外地來的貴客,小的不曾欺您啊!”
“胡說,本姑娘就是從這泰山下來的,收成怎麼可能如此慘淡!”
“姑娘有所不知啊,就在兩個月前,咱們這泰安鎮來了位山神,田裡種的莊稼,家裡養的牲畜,全都被那山神收走了。大夥誰也沒看清那山神的模樣,只見一片濃黑的煙霧上,掛著兩顆水缸大的綠色眼珠,可嚇人了。”
“或許我們要找的人胄就是這山神。”一直默不作聲的穆少樺突然開口。
“誒,木頭,你終於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變啞巴了。”
楚念慈扒拉著白澤的衣袖,指著身旁的清秀少年笑道:“白澤,這位就是我的小師弟木頭,呆頭呆腦的,哪有帝君這般絕世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