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簾,瞧著朱瑾滿面的笑意,淡淡道:“加強院子裡的防備,我怕若蘭有動靜。”
毫不意外地,見到朱瑾臉上的遲疑,“怎麼回事?”
關三爺明明還在外頭辦事,怎麼她竟知曉了訊息。朱瑾的疑惑可以理解,錦公主微微一笑,“若是流年記不能再呆,咱們只能去太守府避一避。”
朱瑾臉上閃過擔心,“可是沐傾城那裡有了訊息?”
她搖頭,“暫時並沒動靜。不過,總要以防萬一的。”眸光一閃,定定道:“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朱瑾走近一步,認真出聲,“不過……他身體不好,還有些神志不清,總讓人覺得不踏實。”
冷笑一聲,她道:“什麼叫不踏實?只要找到了人就是好事兒,你帶他來見我。”
朱瑾顯然是嚇了一跳,“您還在坐月子呢,什麼事情不能月子之後再說,何況……他是個男人。”
她不屑一笑,走到床榻邊,坐在了床榻上,“放個屏風就是,讓他在外頭站著,我有話問他。”
朱瑾無奈,下去辦了。
不過等了一炷香時辰,丫鬟們來佈置了屏風,又為她放下了紗帳,絕不叫外男看見她的身影。朱瑾這才將人領了進來。
那人生得什麼樣,她並不能看見,只是依稀覺得此人並不矮。果然,桓家的人就是生來高大,跟桓溫那老頭子一絲不差。她撇撇嘴冷笑一聲,不動聲色打量來人。
來人雖然知道她就在屏風後,但並不能看見任何,加之屋中專程燻著香,遮掩了一切的氣息,教人聞不到任何的異樣。
這人道:“不知道貴人究竟是誰,怎麼想到要找……找我來?”
他說話的聲音很年輕,應該是年歲不大。
開什麼玩笑,桓玄的兄弟,當然年歲不大,且不看公子玄自己也就和劉裕一般年紀。上一回,公子玄和劉裕二人酒後結拜成兄弟,她還是知情人。她眸光一閃,隔著屏風看那依稀的身影,淡淡道:“公子玄一直在找你。”
這人明顯顫抖了一下,“我知道。”
她笑起來,“你就不怕他和若蘭找到你之後,將你五馬分屍嗎?”
這人又顫抖一下,聲音異常尖利起來,“我不怕……”雖是不怕,整個人卻明顯有了驚駭的意味。
她笑了。
笑聲依舊嬌俏,教人分辨不出她的年紀。她並沒笑多久,直將眼前跪著的人笑得沒了底氣,她才低聲開口,“實話跟你說吧,荊州我也有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屬。想要找出你來,不算難。當然,想要你死,也很容易。”
她伸出手指,輕輕叩擊著太師椅的扶手,低聲道:“死在我手下的人,死相都不好看,我想你的母親應該也不願意見到你再死一回吧?”
眼前人的身份很特殊,當日公子玄一心想要殺了他,卻被他的母親救下。後來,不必說,當然也是他的母親將他藏起來。可惜,他失去了繼承權,似乎是有些失心瘋了。聽聞此後一直鬱郁不得志,偶爾還會犯病。
就是這麼窮困潦倒的情況,公子玄和沐傾城還在暗中搜捕他。
若是發現了他的蹤跡,可絕不會跟她一樣,善待這傢伙。
年輕的男人壓低著腦袋顫抖著,不過是片刻間,忽然就揚起了頭,衝著屏風這頭聲嘶力竭地呼喊,“你……你跟桓玄都不是好人,我不怕你,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