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旁邊乖乖喝了湯,幾個丫鬟見狀都悄悄退了出去,他便親自伺候她吃些東西。
她卻推開了他遞過來的飯食,墨藍水眸中晶亮,眨眨眼,“公子,你知道我今日進城,瞧見誰了嗎?”
他蹙眉,“瞧見了誰?”
她愈發湊近了一點,“我看到了唐七。劉裕正在追殺唐七,我進城的當口,正好看到他脫離了大隊伍,獨自躲在街角暗處。”
他挑眉,“所以,你便將他救回來了?”
她搖頭,“不曾。我怕他不肯配合,故意露出破綻,引他鑽入了我的親兵營,悄悄將人帶回桃花園去了。”
水眸中的歡喜毫不掩藏,卻讓他的心登時落定。忽然,他便勾唇笑起來。這一晚上的著惱,現在想來真真可笑。
他堂堂公子玄,什麼時候竟也生了那樣的情緒。虧得她心思不在此上,否則定要笑話他了。
他的笑容愈發真意起來,輕輕為她撥開耳畔的碎髮,問,“雖說劉裕眼下正在緝捕他,將他帶回丞相府不太合適。但,放在桃花園中,只怕更加容易生出紕漏,倒不如將人悄悄領回來,安置在園中。”
桃花園是七爺的地盤,沐傾城倒不怕生出什麼紕漏。可看桓玄這樣說,也不免擔心,遂點點頭,“也好。待得幾日,先看看他的心思,再決定是否將人送回來。”
兩夫妻說了些話,免不得要說說沐傾城外頭打仗的事情。
此番贏了幾場小規模戰鬥,士氣大振,那劉字軍倒也聽話的很。她便將重要的事情,與他說了,說著說著竟是困了。
晚膳也沒來得及吃,就那麼靠坐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他自然捨不得打擾,小心翼翼將人抱上了床榻,替她脫了貼身軟甲,脫了牛皮軍靴,又解了紅珊瑚腰帶,方才擁著她睡去。
這一夜註定是不平的。
劉裕沒抓著唐七公子,將整個建康府都快翻了個底朝天。奈何,還是沒有人。不僅沒有人,便是好些城中世族大家,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這是誰幹的好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唐七。
不,怎能說是唐七,那明明是謝琰。只怪他劉裕滿心滿眼都是沙場,都是征戰,都是這天下,竟就忽略了養在錦公主身邊的人。
這豈止是人,分明就是一個行動的陰謀。
仗著自己糟了火吻,戴著面具,竟然就躲在天錦的別院中,跟天錦暗通款曲。越是想到這裡,越是生氣。
到得寅時,他才從城中回來,進了太守府,親衛忙將他的戰馬牽走餵食。他獨自一人行走在太守府中,見夜色如墨,府中點著的燈籠並不能照亮多遠。不由得想起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他狠狠扯開領釦,仰頭看一眼隱在雲層後的明月,目光愈發的陰沉起來。
浣風樓那邊又來訊息,不過是報告一家子活的還不錯。有他這個太守在,浣風樓也算是風生水起了。江湖豪客,從者如雲,他們劉家的勢力又壯大了許多。
他快步走著,直往花廳去,冷不丁身後有腳步聲急匆匆從道路那頭飛奔來。他回頭,見是劉浩軒。
他停下腳步,蹙眉,“匆匆忙忙,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