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搖搖頭,卻覺得又是一陣疼痛來襲。怕容湛擔心,她本想忍著點兒,但每一次疼的都比上一次要厲害得多。容湛心細如髮,她只細微的一點兒變化他都能及時察覺。
容湛忽然摟住她,讓她伏在自己的身體上,一手輕柔的撫摸著她隆起的肚子。一手攬住她的腰。元熙摟緊他的脖子,好像一個溺水的人抱進一塊救命的浮木。
“又開始疼了?”他柔聲問道。
元熙吭了一聲,便是回答了。
他嘆了口氣,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的背,想讓她舒服一點兒。元熙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溼了,整個人就像剛剛沐浴過後一般,額頭,臉上,脖子,渾身上下都掛著水珠。
“都是朕不好,讓你受苦了。”他說。
元熙的頭枕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摩挲著自己的背部:“阿湛,叫俞姨娘進宮來吧。”
“朕已經叫秦順去接她進宮了,怕走漏訊息,對外就說是你想念俞氏,要她進宮陪你說話。”
元熙慢慢抬起頭,望著容湛,他也有些緊張,但卻顯得格外的鎮定。有他在身邊,元熙總能感到格外的安穩,只要有他在,誰也傷不了她們母子。
容湛凝著她吃吃的笑了一陣。
“你笑什麼?”元熙詫異的望著他。
“你好久沒叫朕阿湛了。”他摩挲著她額間的溼發。
“你也很就沒叫我熙兒了。”她疲累的望著他。
“熙兒。”他柔聲說道:“千萬不要害怕,你現在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你要堅強一點,平平安安的把咱們的孩子生下來,朕就在這兒一直陪著你,守著你。就當是為了我,你也要堅持住,千萬不能放棄,知道嗎?”
元熙點點頭,腹部又是一陣抽痛,疼得她咬住嘴唇。
房間裡有點熱,容潤只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在冒汗。或許他太緊張了,初為人父,加之眼看著元熙受苦,卻無計可施。
“阿湛,如果我不行了,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她疼的暈頭轉向,但念念不忘的卻是這樣的一句話。聽的容湛一陣心疼,看著她痛苦,容湛卻手足無措,只能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不會有事。
但其實到底會不會出事兒,現在誰的心裡也沒底。頭一胎便是雙生子,又沒有穩婆,只是靠一個太醫跟三個幫手,若是遇到危險,該怎麼處理,眼下誰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天漸漸地暗淡下來,容湛也不知在這兒待了幾個時辰,只是看著她疼得臉色發白,又看著她疲累的昏睡過去,緊接著又被一陣劇痛驚醒。
她一直緊緊攥著他的手,容湛從來不知道她的手勁兒有這麼大,把他的手都攥著發白,可見她承受的痛苦該有多麼難熬。
傍晚時分,秦順才帶著俞姨娘匆匆趕到紫宸宮。
令兒悄聲給俞姨娘說了情形,俞姨娘皺了皺眉,其實她在來的路上已經猜到了。昨天在六爺的大婚典禮上才剛見過,怎麼就說甚是想念,要進宮敘舊呢,肯定是突然要生了。
俞姨娘一進門,就看見容湛坐在那裡,忙伏身去磕頭。
容湛抬抬手,輕聲道:“鍾媽媽,快把俞姨娘攙起來。”
元熙正合眼睡著,她剛剛捱過一陣漫長的極其煎熬的劇痛,已經昏睡過去。俞姨娘探了一眼,又見身後是令兒正從一個食盒裡一盤一盤的往外拿點心和菜餚,便知道皇帝還沒有用過晚膳。
“俞姨娘用過晚膳了嗎?”容湛問道。
俞姨娘愣了一下,晚膳的時間早就過去一個時辰了,她當然已經用過,便道:“臣婦已經用過了,皇上,讓臣婦陪著皇后娘娘,您先用晚膳吧?”
容湛看了元熙一眼,她還在睡著,便點點頭,起身去簡單吃了幾口。
俞姨娘站在床邊,一時不知道往哪兒坐,總不能坐皇上剛剛做過的位子吧?但容湛卻不那麼在意,只道:“俞姨娘,隨便坐就好了,坐朕剛才坐過的椅子。”
俞姨娘猶豫了一下,謝了恩,便誠惶誠恐的坐了下去。
過了一陣,元熙吭了一聲,勉力揪住了枕頭,又是給疼醒的。
容湛聽見聲音便衝了過來,俞姨娘忙將位子讓了出來。
“熙兒,還好嗎?”容湛的聲音有些顫抖。
元熙慢慢睜開眼睛,看見容湛,又看見俞姨娘。
“阿湛,我有點喘不過氣。”元熙悄聲說。
容湛四下望望:“要不把這簾子開啟?”
鍾媽媽有些經驗,道:“看情形,是小皇子快要生了。”她將手伸到被子裡,在元熙雙腿間探了探,摸到了一片潮溼滾燙,鍾媽媽收了手,指尖卻是渾濁的一片。
鍾媽媽一怔:“不好,羊水已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