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潤略滯了一下,笑道:“挺好的,母后就不用擔心了。”
太后暢然點點頭:“哀家如今老了,就怕兒孫們過得不好,之前擔心你皇兄,如今又擔心你,現在你跟你皇兄都有了著落,就只剩宬香了一個了,也不知道將來是哪個有福氣的,能娶到我們的宬香公主。”
容潤端過茶杯,淡然道:“聽母后的意思的,父皇為成庸和宬香賜婚的事兒,真的就不作數了?”
太后搖搖頭,都鬧成了這樣,還能算數嗎?一個哭著喊著不娶,一個哭著喊著不嫁。這件事,兩個人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還真有點心有靈犀的味道。
“那怎麼辦吶?你妹妹如今在宮中吃齋禮佛,弄出一副斷絕塵緣的樣子。你皇嫂月份大了,身子不方便,母后最近又在吃藥施針,都分不出精力去顧著她.你皇兄日理萬機,聽說最近又將你父皇的新政擴大了規模,更是忙得不可開交。這婚事若實在不成,也就罷了,想必你父皇在天有靈,若是看到女兒為了這婚事如此痛苦,也會同意解除婚姻的。”
容潤喝了一口茶道:“母后,不管怎麼說,宬香也到了成婚的年紀,還是應該在親貴中尋找一個合適的後生,身份低位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對宬香好,模樣品行都要端正。母后,您說是不是?”
太后嗯了一聲,話是這樣說,可這事兒又派誰去做呢?太后默然半晌,目光漸漸落在容潤身上:“潤兒,這宮中上下,母后看只有你一個人最閒了。”
“閒?”容潤一愣。
“怎麼?你不願意?”
容潤挑挑眉,說起來,這宮裡倒還真是他最閒了,只不過他是看起來閒,實際上,元月那一關他還不知道要怎麼過呢。
“怎麼會,宬香也是兒臣的妹妹,她的終身大事,兒臣也應該過問。這樣吧,兒臣這就差人去打聽著,看看諸位臣工,或是鄰國番邦,有沒有年紀相仿,品行好的後生。若是有合適的,兒臣就來告訴母后。”
太后微微一笑,閉目點了點頭。
“你妹妹的事兒要管,你府中的事兒,也不能延誤了。你先前說的,要儘快讓哀家抱上皇孫,別像你皇兄似的,快而立之年的人了,膝下還沒有子嗣。”
容潤頓了頓,生孩子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若是元月不肯,他再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容潤笑道:“母后,皇兄是心懷天下,所以才……”
“心懷天下?哀家看他是心懷一人罷了。”
容潤倏忽變了臉色:“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含笑搖了搖頭:“你們兄弟倆,脾氣,秉性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顆心裡就只能裝下一個人,可你跟你皇兄還不一樣,你是個王爺,就算只有一個妃子,將來最多子嗣少些。可你皇兄是天子,天子無後,這可不是件小事。”
容潤滯了一下,他倒是從這些話裡聽出了一點兒特別的味道。
“母后是說選秀的事兒嗎?”
太后饒有興味的看了容潤一眼:“皇后賢德有才,皇帝鍾情皇后,這本來是件好事。可你皇兄畢竟是天子,總該有些妃子替他開枝散葉。潤兒,若有空,你也勸勸你皇兄啊。哀家看皇后是大度開明的人,必不會因為選秀的事兒而多心的。”
容潤點點頭:“是。”
元熙打了個瞌睡,倚在軟墊上,悵然的望著元月。
“我原以為,俞姨娘和祖母會聽了我的話,真的去跟六爺說清。現在看來,她們應該是礙於面子,並沒有把二姐的話帶給六爺。”
元月垂下眼瞼:“其實,她們不問,我也能理解。畢竟她們不知道在我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三妹,幸虧還有你,幸虧我還能跟你說說心裡話,否則我一定會痛苦而死,憋悶而死。”
元熙握住元月的手,用力握了握:“二姐,事已至此,興許是件好事呢。最難得一關已經過去了,只要二姐不說,那件事,誰又能知道呢?就像二姐說的,床褥上滿是血跡,誰又看得出那一塊兒才是女子元紅呢?從前之情的人,也都死絕了,誰還能把那件事抖摟出來不成?就算是抖摟出來,以六爺的秉性,他也根本不會相信的。”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更加愧疚,”元月抹了抹眼淚:“是我對不起他,他對我越好,我心裡就越害怕,我總覺得那是假的,是我從他那裡騙來的。”
騙?是騙。
可若是不騙,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下去呢?人都是現實的。痴愛珠玉的人對一塊美玉愛不釋手,偏偏你要不識相的把美玉上的瑕疵指出來給他看,這塊美玉在他心中的地位,能不大打折扣嗎?
“三妹,你騙過皇上嗎?皇上騙過你嗎?如果有一天,皇上騙了你,你會不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