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宬香怔怔的望著他。
“元月的出身不好,她母親又是個那樣的女人,本來衛家是捂著這件事的。可偏偏他家那位四小姐,也就是元月母親和外人生的野種,自己不要臉也就罷了,還把元月的事情滿世界宣揚。鬧得衛家的醜事全京城都知道了,人言可畏,當面兒人們不敢議論,背地裡說什麼的都有。”容潤凝神靜氣的看了宬香一眼,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你以為母后否決這場婚事,只是因為皇嫂的一句話?其實母后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這婚事。”
“可你現在這樣……母后就能同意了嗎?”宬香詫異的問道。
“母后先前就不看好元月的家世,這是意料中的事。其實你跟成庸的婚事她也看不慣,但她之所以會同意,就是因為太過寵愛我們,不想讓我們因為求而不得感到痛苦。父皇駕崩以後,母后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兒女總是習慣讓一步。”
“母后是想念父皇,她常說父皇總是喜歡縱著我們。”宬香嘆了一聲:“其實父皇對我們真的很縱容,當初二哥在與趙可貞大婚前夕,偷偷跑到越西州找皇嫂,父皇也沒把他怎麼樣,還替他遮掩。”
“是啊。母后如今是一個人的身體裡裝著兩顆心,她做事前總是要想想父皇會怎麼做,她不想讓父皇在另一個世界裡還在為我們擔心著急。”容潤嘆了口氣,這都是蕭容深鬧得,都是黨爭鬧的。
宬香站起身,扶住容潤的肩膀,輕聲道:“六哥,我勸你還是不要強娶二小姐了。母后近來身體不好,若是為這件事氣壞了身子,六哥豈不要失悔?”
容潤抬頭望著她,宬香繼續說道:“再說,趙可貞雖然死了,可她給母后下的毒還沒有解,皇嫂請衛府派人出使西域,尋找配置解藥的四位君藥。這事兒本是件出力大收穫小的事,十支商隊出使西域,這私底下還不是衛府在往裡面墊銀子?衛府對母后一番好心,六哥卻在這個時候對衛府施壓,傳出去豈不是讓外人嗤笑六哥?”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迎娶元月咯?”容潤將桌上那支筆掛回到筆架上。
“六哥若是想去元月姐姐,不應該用這樣的方法,六哥大可以找元月姐姐好好談一談,她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六哥可以跟她問清楚。若真的像六哥所說,二小姐對自己的出身有所忌諱,那六哥完全可以向二小姐發誓作保,”
容潤不以為然的望著宬香:“你以為這樣做有用嗎?”
宬香默然半晌,道:“有沒有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六哥不該強人所難的對待別人,尤其是對衛府。六哥若對元月姐姐真是傾心愛慕,又確保元月姐姐心裡有六哥,那六哥為什麼不耐心等等呢?”
“等什麼?”容潤笑著問道。
“等元月姐姐回心轉意,等她真心實意的披上嫁衣,等她不顧一切也要跟六哥在一起的時候。”宬香望著容潤,有些天真,更多的卻是執著:“若元月姐姐真的不想嫁給六哥,六哥又以權勢相威脅,這豈不是很對不起衛府嗎?皇嫂哪裡,你也不好交代。”
“妹妹願意等衛成庸回心轉意的那一天嗎?”容潤凝著她,淡然問道。
宬香一滯,默默地垂下了頭,半晌,她使勁兒把頭搖晃了幾下。
“妹妹都不願意等,就應該能理解六哥,六哥也不願意等。”
“不是,不是這樣的。”宬香委屈的嘟囔一聲。
“不是什麼?”容潤端起茶盞,含笑望著她。
宬香篤定了心思,毅然抬起頭:“從前我一直在等他,可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他的心裡沒有我,等他回心轉意,不僅徒勞無功,而且無形之中給他帶來了壓力。他為了拒絕我,寧肯放棄功名,終日酗酒不再讀書。他為了擺脫我,連前途和夢想都能放棄,這還不夠明白嗎?他的意思我懂了,我不會再強迫他,所以,我一輩子都不會再繼續等他了。”
容潤見宬香說出這般傷感的話,心裡也有點發酸。遲疑了半晌,才道:“其實……妹妹也無需介懷,其實衛成庸這個人,經商做官都不擅長,讀書背書卻是一流高手。當初皇上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已經有把握能列入三甲。後來皇兄又格外恩賜他去端王府的書齋讀書,他在端王府讀書一年有餘,學識和見解絕不亞於學宮裡的花甲鴻儒。恩科時,他若是考不上功名,那隻不過是他自己不想考,並非妹妹耽誤了他。所以,妹妹也不用為這事兒失悔。依六哥看,他之所以酗酒,只是喝醉了就不用……”
容潤看了宬香一眼,默默地閉緊了嘴巴。
“啊?!”宬香驚訝的張了張嘴,容潤雖然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但宬香已經猜到八九成了。容潤是說,喝醉了就不用應付自己了。
“該死的衛成庸,害我後悔了那麼久。”宬香扁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