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並不需要她做什麼,她只要衝你笑一笑,你就心滿意足了。一顆心裝的沉甸甸的,滿滿都是她。但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不論她為你做什麼,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過是一個過場而已。蘭玉就是他的那顆心,而我,只不過是他的過場。”宬香慢慢抬起頭,望著寶曦:“其實,你們都看出來了,只是礙於我的身份,誰都不肯告訴我,是不是?”
寶曦點點頭,隨即又趕緊搖搖頭。
“其實你們早就知道。他說送過我一方硯臺,你其實早就猜出來了,是不是?”宬香說著,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從臉頰滑落:“他早就說過,我跟他之間無圓(緣)。只是我傻,我一廂情願,我以為我對他好,就能讓他喜歡我。但實際上,我在為他做事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他根本不在意我,更不會在意我做了什麼。”
寶曦從袖中扯出帕子,抬手拭去了宬香臉頰上的眼淚,宬香是她的第一位主子,也是她心目中一個可人疼愛的小妹妹。看她為了成庸傷心難過,寶曦也覺得鼻子發酸。想安慰她幾句,但又覺得,此時,說什麼都是枉然。
還能說什麼呢?安慰她,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這麼糟糕?其實成庸心裡想的,或許比宬香看到的更加糟糕。
寶曦抿抿嘴,強忍了淚水安慰道:“公主,別傷心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公主又年輕,又美貌,想要追求公主的公侯子弟能從承安宮排隊排到護城河去。公主一定會遇到一個更加喜歡的人的。”
“會嗎?”宬香抽抽鼻子:“其實我多希望那個人就是成庸。你知道嗎?他就是我心裡的一尊神,他遠遠站在那裡,什麼也不用說,什麼都不必做,衝我笑一笑,我的一顆心就為他如痴如狂。可他站在那裡,卻只會向我投來憎恨的目光,好像我是他的仇敵。那神情好像要把我殺了,為他心愛的蘭玉報仇似的。”
“會的,一定會有一個比大少爺更好的人來疼愛公主的,只需要慢慢等待。”寶曦說著,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公主,暑熱已經退了,這會兒還沒天黑,正是舒爽涼快的時候。要不奴婢陪公主在宮裡散散步吧?”
宬香抹去眼淚,慢慢站起身,道:“聽說六哥正在籌備婚事?”
寶曦點點頭:“是啊,連皇上都拿他沒轍了。這六爺也太固執了,這門婚事太后娘娘都說不作數了,他就是不肯放棄。”
宬香嘆了一聲,其實她們兄妹三個,都是長情又苦情的人啊。都是一樣的深情,一樣的執著,可惜,同病不同命,兄妹三個除了容湛以外,沒有一人如願。
車駕到了寶親王府的街口,隔著幾百米遠都能看見府裡的下人一撥撥兒的忙活。一個個手裡提著大筐小籃子,推著箱奩趕著車駕,大批大批的往府裡運東西。
見宬香的車駕到了,府門口內外下人跪了一地。
宬香跳下馬車,衝他們擺擺手:“得了,不用跪了,本公主來看看六哥,你們忙你們的。”
宬香說著,便同寶曦往裡走,這寶親王府四處張燈結綵,紅綢彩繪,一應都是簇新的。各色鮮花也都是從南方用暖閣運過來的,擺在花房裡,還都是花骨朵,預備著迎親的時候,正好開放。
宬香漫步進了容潤的書房,容潤正捏著一本什麼書看著,一手端著小茶壺,差點兒把壺嘴兒戳到臉上。宬香噗嗤一聲笑了。
容潤聽見有人笑,抬頭一看:“宬香來了?這幫奴婢越來越不懂事了,就讓公主這麼走進來。也不通報一聲。”
“怎麼?六哥不歡迎我來?”宬香歪著頭望向容潤。
容潤微微一笑:“哪裡哪裡,早知道妹妹要來,六哥早三道街都鋪上紅綢子迎接皇妹。”
“得了吧,六哥,我又不是你的新娘,鋪什麼紅綢子?”宬香漫無目的的在他書房中打望著:“六哥剛才看的什麼的書?”
宬香說著,伸手拿過來看,這是一方經摺裝的小書,只有巴掌大小,裡面全都是手繪的各色花卉。
“哦,是本繡樣兒?”宬香轉頭笑道:“六哥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看起女人家的繡樣兒來了?莫不是六哥想學繡花?”
“妹妹打趣我?”容潤拿過繡樣兒本子,擱在一旁:“妹妹怎麼突然到六哥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