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亦是說不出話來,自破宮後,他就一直派人搜尋許文亮的下落,卻一直沒有結果。總以為他的被蕭容深殺得乾脆利落,或是遠走天涯。卻沒想到,他竟死的如此屈辱。死後還要被藏匿在一個破舊水缸裡,慢慢發酵,被人遺忘在角落裡。
“啟稟皇上,許太監的胸口有利器錘擊的痕跡,他胸口骨骼盡皆碎裂,想必是被人動用了酷刑。”黃安伏在殿前,說著許文亮的死因,腦袋裡卻忍不住回想起半年前,趙尚書死的那日,許文亮陪同先帝一起查問他趙尚書死因的情形。
那時的許文亮意氣風發,先帝也精神矍鑠。
“另外一個呢?”容湛沉默了許久,終於問道。
“另外一個……”黃安的話音有些猶豫,這個女人他是肯定沒有見過的,因為臉頰腐爛的太過嚴重,根本辨別不出長相。只是看服色,大致能猜到身份。
“另外一個,是個二十左右的女子,看服色,應該是哪位娘娘宮中的貼身侍婢。”
“貼身侍婢?”容湛忽然抬起了頭:“先帝嬪妃的貼身侍婢,如何會很許太監死在了一處?”
黃安搖搖頭,道:“回皇上的話,這奴婢並不是跟許太監死在一處。這兩個人,都是死後被人切碎了屍身,一併扔過來的。”
“皇上面前,說話也沒個忌諱!”文遠低聲訓斥道。
“無妨。”容湛擺擺手:“讓他繼續說吧,朕戎馬疆場,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
黃安俯首磕了個頭,繼續說道:“這宮女是一刀斃命,傷處在喉口,殺她的時候,想是有劇烈的掙扎,這奴婢的手指骨,有幾處折斷,應該是掙扎時折斷的。”
這倒好辦了,只要問問各宮,誰的近身侍婢,被蕭容深的人帶走了,再以年齡推算,真相便能大白於天下。
“皇上,這宮裡,只有太后她老人家……”秦順低聲說道。
容湛猛地抬起頭,見秦順意味深長的望著自己。容湛皺皺眉,好像這宮裡的確只有太后的近身宮女被蕭容深所殺,莫非這具女屍,就是太后的近身侍女?
從年齡上算,大抵也差不多,從前太后身邊的宮女,不都是二十不到的年齡嗎?
“秦順,你去傳朕的旨意,紫宸宮的人,暫時不要往湖心閣搬了。”
秦順應了一聲,抬腿便往紫宸宮去。
自內衛們搜查了湖心閣後,便將湖心閣給封了,紫宸宮搬去的東西也一併被搬了回來。鍾媽媽一回來,便吩咐奴婢們去煮安神湯。
元熙有些詫異,但聽完鍾媽媽的訴說後,她便更加詫異了。這倒是聞所未聞,湖心閣是先帝賞玩時的處所,有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往先帝的處所裡藏屍?
令兒和紅秀綠影三個人,對坐在桌邊,捧著一碗剛剛煮好的安神湯,慢慢的喝著。
三人捧著碗,大眼瞪小眼的望著彼此。就好像對面坐著的不是宮女,而是今天白天在湖心閣看見的死屍。
她們的樣子看的人心裡發毛,鍾媽媽實在忍不住,在她們頭上扇了一巴掌:“都正常些,快點把安神湯喝了,別像三個木頭樁子一樣,沒的再嚇著主子。”
三個人低下頭,大口大口的把湯喝進了肚子裡。
香雲默不作聲的進了寢殿,在元熙面前福福身子道:“主子,都打聽過了。皇上召了仵作進宮驗屍。聽內監們說,那是一男一女,女的那個還不知是誰,只猜測是哪宮娘娘的貼身侍婢,男的一個,就是先前在先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許文亮。”
元熙心裡咯噔一聲,許文亮?!那個曾經盛寵一時的許文亮?
鍾媽媽也有些驚訝:“香雲,你別不是打聽錯了,許太監武藝高強,誰能殺得了他呢?”
香雲搖搖頭:“主子,錯不了,許太監的臉還沒完全腐爛,能看得清楚,就是他。”
聽見腐爛兩個字,元熙只覺得胃裡一陣泛酸,她掩住口,乾嘔了一陣。
“許太監跟了先皇多年,想必也是以為先皇的緣故,才會喪生殞命吧?”元熙輕撫著肚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真是可惜了許太監,對先皇忠心耿耿,最後竟落得這般下場。”鍾媽媽咬緊牙關,狠狠的搡了一把:“這蕭容深實在可恨!”
元熙凝了一陣,忽然覺得奇怪:“香雲,你剛才說,那個女的,是某一宮娘娘的近身侍婢?”
“是。”香雲點點頭。
“娘娘是覺得有什麼疑竇嗎?”鍾媽媽輕聲問道。
“這宮裡,好像只有太后娘娘的侍女,徹底消失了吧?難道?”元熙凝著鍾媽媽:“現在太后身邊的人,都向著趙可貞。你說會不會是……”
鍾媽媽也有些惶惑:“主子懷疑,趙側妃殺了太后宮中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