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真的?”
“真的,我騙過你嗎?”容湛見她似乎消了氣,心情也暢快了許多。
“那好,既然皇上要我說,我就說了。朝廷削去了我二叔大將軍的職位,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警醒。像二叔這樣直率的人,沒有那麼多詭譎的心思,自然是鬥不過趙家的餘黨。他留在京城裡,遲早會被人當成靶子。那些人要是想打他的主意,簡直不能再容易。依我看,還是不要讓他在京城裡逗留太久了,就讓他去鎮守東林州,你說呢?”
容湛默然看了元熙一陣,不由得點點頭,明貶暗升,實在是個絕好的辦法。既在面子上顧全了趙家的餘黨,又從心理上,狠狠給了他們一記重擊。不僅培植了自己的勢力,還向朝廷宣告,皇上是不受任何勢力擺佈的。
“那就,貶他去做東林將軍?”
“不,要做就做東林宗主。”元熙揚起下顎。
“宗主?這可是父皇封給你的爵位,豈能輕易更改的?”容湛搖搖頭:“這恐怕難以服眾吧?”
“那就是你的事了。”元熙倚在軟枕上,漠然望著容湛:“唉,看來趙氏的餘黨根深蒂固,連咱們皇上都惹不起他們。”
“這話什麼意思?”容湛蹙起眉:“難道我會怕他們不成?”
“皇上難道不怕嗎?若皇上真的不怕,此刻就斷斷不會猶豫了。這宗主之位,本來就是先皇憐憫上官一門無後,才傳給了我。既然我上官一門已經平反昭雪,二叔繼承宗主之位,就順理成章。古人云,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我爹沒有兒子,理應由弟弟借位。這件事,放在全天下任何一個角落,也沒人說得出個不字。怎麼偏偏到了那般趙家餘黨那兒,就變得不合規矩了呢?”
“倒也不是這麼說。”容湛點點頭:“也好,去東林州,一來能借他的力,二來也是保他的最好辦法。朕明日就宣旨,拜上官臨瑞為東林宗主。”
元熙沒說什麼,翻了個身,把臉朝著床榻裡面小睡。
容湛尋思了一陣,發現她又是這般淡漠,被將她一把板了過來,元熙嚇了一跳,道:“你又幹什麼?”
“和未來的皇后交流交流感情。”容湛說著,手已經觸及她的裙帶。
元熙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動的手:“你消停些。”
“憑什麼?你不許我冷著你,你現在又冷著我,這是什麼道理?”容湛說著,將手伸到她腋下,把她抱到切近。
“我懷著孩子呢,你別動手動腳的。”元熙捂著小腹,板著臉對他。
“知道自己懷著孩子,還不肯吃東西?”
“那不都是被你氣的?”元熙白了他一眼。
“那你可消氣了?”容潤輕聲撫慰道:“還是吃點兒吧,你不是最愛吃海棠酥嗎?”
提起海棠酥,元熙便忍不住皺了皺眉,衛府做海棠酥少不了酥油。最近不知怎的,只要一提起油這個字眼兒,她就覺得膩。胃裡一陣翻騰,容湛忙踢過痰盂讓她吐。她因沒吃東西,胃裡也沒什麼好吐的,只是乾嘔了幾口酸水。
她一手撐在容湛膝上,任由他輕拍著她的背。容湛見她這副樣子,不由得開始自責,自己一直寵她愛她,現在又怎麼忍心看她遭這個罪呢?
元熙用帕子拭去唇角上的胃液,勉強順過氣來。
怎麼這麼大反應?容湛覺得奇怪,雖然自己沒有做過父親,但他自小在宮裡長大,多少也見過那些妃嬪有孕的情形,只是沒見過元熙這麼嚴重的。而且父皇的那些妃子們,通常在兩三個月後,便不會這般噁心反胃了,元熙倒恰好相反,起初三個月什麼反應也沒有,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孕吐的次數越來越多。
“來人!倒茶來!”容湛衝殿外叫道。
鍾媽媽端了溫熱的紅棗茶來。
元熙接過紅棗茶,強忍著噁心壓了兩口。容湛輕撫著她的背,問道:“夜間也吐得這般厲害嗎?”
鍾媽媽嘆了口氣,道:“可不是,主子有時在夢裡驚醒,吐得一塌糊塗。好幾次差點兒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令兒嚇得直哭。可王太醫說,噁心反胃都是常情,也只能靠自身調節罷了。”
容湛一驚,只知道她最近吐得厲害,卻不知有這麼嚴重:“怎麼不告訴朕呢?”
鍾媽媽看了元熙一眼道:“主子說,連太醫都說是常情,告訴皇上又有什麼用,只是給皇上徒增煩惱罷了。”
容湛有些失悔,自覺對元熙關懷不夠,又道:“吩咐掌膳,晚膳做些清淡小菜。”又低頭問元熙:“酸兒辣女,你是想吃酸的,還是想吃辣的?”
鍾媽媽又嘆了一聲:“回皇上話,別說酸辣了,這些天主子什麼也吃不下去,連喝口水都覺得味兒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