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皺皺眉:“噤聲。”
劉天寶捂住嘴,現在還在宮門之外,誰知道哪個守衛是皇帝的密探?馬車行駛到繁榮街市,劉天寶才開口問道:“那咱們該怎辦?真的把蘭小姐交出去?”
皇帝為什要蘭玉死,劉天寶並不明白,元熙也不能跟他解釋,畢竟這樣解釋起來,顯得皇帝十分自私。為了自己的女兒能跟成庸婚姻和睦,便率先除掉成庸的心上人,雖然她是個罪臣之女。
“大理寺豈容我們不交?就算我們騰著不交,他們也會派人上門鎖拿。”
劉天寶嘆了口氣:“這蘭小姐也太可憐了吧?”
路過上閣,元熙敲敲車門,劉天寶靠便停了下來。元熙扶著劉天寶的手腕下了車,吩咐道:“族老今晨沒了,你回去告訴鍾媽媽一聲,叫她想著送一副輓聯過去。”
劉天寶應了一聲,把馬車趕了回去。元熙邁步進了上閣,小夥計迎了上來:“東家,盧老闆不在啊!”
“不在?去哪兒了?”元熙皺起眉,正有要事找他商量,偏偏他又不在。
“聽說是去拜祭一個人,昨晚就走了。”
拜祭?想必是臨近年根,盧盛林去拜祭那個被他辜負的妻子了。
“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元熙問道。
小夥計搖搖頭:“喲,這個說不準,昨兒老闆說的是出趟遠門,好像沒說要回來過年。”
這就是說,盧盛林準備年後才回來了?元熙心裡一宗事落了空。盧盛林用不上,衛家又亂著,自己的人又被許文亮的眼線時時掣肘。元熙煩的不知所以,轉身便走。
“誒,東家,您不喝盞茶再走嗎?”
看來,偌大個京城,再沒有能救蘭玉的人了。
路邊一個推小車叫賣的小販嗓音極其高亢,吵得人頭疼:“唉,過往的來人看仔細了,真真假假像出戏,你把我的丸子嘗啊,有肉有菜還掛著漿啊!”
元熙一抬頭,他那幌子上掛著“真假丸子”四個字,是用炭塊畫的,要多醜有多醜。顧名思義,一碗丸子湯裡,有肉丸,有菜丸子,味道卻讓人嘗不出來,像戲一樣難辨真假。
“唉,小姐,來碗丸子湯嗎?”小販手腳麻利的翻騰著鍋裡那略顯渾濁的湯汁。真真假假的丸子攪在一個鍋裡,著實叫人分別不清。
元熙怔了一會兒,難道非得用偷天換日的辦法,才能救下蘭玉嗎?
這雖然算不上一個明智之舉,但的確行之有效。蘭家五族之內有多少個人,若是使些銀子悄悄換了一個出來,誰能發現?只要找一個十惡不赦的女囚,換上蘭玉的衣裳,到時候替她死了。這世上便再沒有蘭玉這個人,府中的真蘭玉,便可改名換姓,天涯海角,哪裡不能容身?
元熙勾勾唇角,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雖然對不起皇帝皇后,也對不起大哥,但只要保住蘭玉的命,自己便無愧於良心二字。
但這大理寺,又有誰能替自己辦這樁事兒呢?
元熙叫了一碗酸辣丸子湯,坐在街邊慢慢的喝著。
一碗湯還沒喝完,街口便響起一陣騷動,巨大的銅羅聲比剛才小販的叫賣聲還要鬧人。元熙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捏著勺子。這是誰家的儀仗,也忒招搖了,引得一條街上百十來個百姓去看熱鬧。
小販抻著脖子,也想去湊熱鬧,但奈何沒人能幫自己看著攤子,心裡有點不甘心。
元熙扁扁嘴:“你去看吧,我幫你看著攤就是了。”小販千恩萬謝的衝到人群邊緣去,元熙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敲鑼打鼓的車隊馬隊嗎?
銅羅聲越來越緊,人聲喧囂,元熙緊緊捏著勺子,煩透了,煩透了!本來就想不出該去大理寺找誰辦事,叫這銅羅聲一吵,心裡更沒譜了。叫我知道是誰,非當面卷他一通不可!
元熙恨恨的將拳頭垂在桌上。小販的桌子不太結實,才輕輕一拳,就好像要散架了一般,元熙忙抬起手,可不敢碰了。
湯也沒心情喝,元熙雙手捂著耳朵。整條街的人都在看熱鬧,只有她披著斗篷縮在街邊,也算是個異類。
銅羅聲離她很近的時候,竟停住了。忽然覺得有人伸手拉她的腕子,元熙一抬頭,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