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元月取出帕子在元熙髮間掃了掃:“瞧你,弄得一頭雪花兒,回頭要著涼的。”
元熙往書房裡看了一眼,成庸還在悶頭讀書,壓根兒沒瞧見自己。元熙低聲道:“大姐來了,爹不放心,叫我來大哥這兒看看。”
“嗨,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就是怕這個。”元月指了指成庸旁邊的那個位子:“你不知道,大哥的那些書,可無趣了。”
成庸的那些四書五經,中庸大學,要元月去讀,能不無聊嗎?元熙笑道:“回頭我給你弄些傳奇話本,野記雜文來。”
元月擺擺手:“你可饒了我吧,就爹弄得那些生意經,我都看的一個頭兩個大,你再弄些書來,不是要我命嗎?”
元月反手關上了門,拉著元熙道門外迴廊坐下:“三妹,我現在越來越怕,看樣子大哥是真不想娶宬香公主。要我看,別說蘭玉還活著,就算她死了,大哥會照樣兒愛她。宬香公主人再好,怕也難走進他心裡。你還記得當初大哥拒絕尤婉時的態度嗎?他說他寧可死,也不肯娶一個他不愛的人。”
元熙打了個寒顫,這些她怎麼能忘記呢?只是她再也沒有當年捉弄尤婉的勇氣了,她不能,也不敢向皇上皇后推辭。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元熙拉過元月的手臂,伏在她耳畔道:“李戾案的罪證已經被爹拼好了,這下蘭成傑必死無疑。”
元月吃了一驚,低聲道:“蘭玉怎麼辦?”
元熙搖搖頭:“過一日算一日了。蘭成傑想要我把蘭玉嫁給大哥。”
“這可不行。”元月決然道:“蘭家已經是罪無可恕,又怎能?就算蘭家無罪,蘭玉也不能跟公主共侍一夫啊?”
元熙嘆了口氣,握著元月的手:“二姐,我不常在家,爹和俞姨娘或許又照顧不到的,你看緊些。”
元月也嘆了口氣,不怕別的,怕就怕家賊,每次衛元嘉一回來,她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元嘉要出什麼么蛾子。這次更加糟心,蘭府被抄,蘭玉不僅是成庸的死穴,更是成了整個衛家的死穴,衛元嘉只要扇扇風,便能輕而易舉的把整個衛家推向深淵,偏偏她們又無力阻止。
“盡力吧。族老這些日子身體不好,看樣子熬不過這個年。”元月無奈的望著書房那扇緊鎖的門,還能怎樣做呢?總不能每次衛元嘉回來的時候,都把成庸鎖起來吧?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丫頭從院外匆匆跑過,元月忙叫住她:“跑什麼?”
小丫頭福福身子:“回二小姐三小姐的話,是那院裡族老又吐血了,叫找大夫呢。”
元月看看元熙:“怎麼又添新症狀了?”元月擺擺手,示意那小丫頭趕緊去找大夫。
“我在這兒看著他,你去族老哪兒看看?”元月問道。
這樣也好,元熙點點頭,是該去看看了。
族老嘔溼了好幾塊帕子,幾個婆子前前後後的忙活,忙著擦血,忙著換乾淨衣裳。見元熙進來,都只是匆匆福福身子,叫聲三小姐,又去忙自己的事兒了。
元熙在臥房門口站了一會兒,除了衛元嘉,倒還有個熟人。族老嘔了血,正昏睡不行。床邊那個叫劉桂花的婆子正用一塊溼帕子替他擦血跡。元熙抬腳踢踢她,劉桂花扭過臉,倒吸了一口涼氣:“三,三小姐?”
衛元嘉坐在一旁,冷冷的哼了一聲:“什麼三小姐,如今人家要稱太子妃了。”
劉桂花看了看衛元嘉,忙改口叫道:“太子妃娘娘。”
元嘉雖要劉桂花改口叫元熙太子妃,自己卻還坐著,全然一副傲慢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衛元嘉站起身子,倨傲的躬了躬身:“給太子妃請安。”
元熙冷笑道:“姐姐這行的是哪國禮儀?倒叫妹妹我看不明白了。”
衛元嘉束手而立:“我是大楚和親王的妾室,行的自然是我大楚國的禮儀,妹妹又何須再問呢?”
“是麼?”元熙緩身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既然是大楚的禮儀,我怎麼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呢?看來姐姐在和王府受王爺恩寵百倍,連大禮怎麼行都給忘了。這也不難,不如妹妹回去派兩個教習嬤嬤去姐姐府上,幫姐姐好好溫習一下。”
“不必了,”衛元嘉冷冷盯著元熙:“王府什麼都不缺,不需太子妃費心。”
劉桂花擦乾了血跡,端上一盞茶。元嘉垂眼一瞥,劉桂花手上還沾染著斑駁的血跡,鋪面而來的一股腥味讓她忍不住皺皺眉。
做事如此不當心!元嘉看見元熙就已經是氣不打一出來,更別提再讓劉桂花手上的腥味給慪上一慪了。元嘉順勢一推,一盞熱茶潑在劉桂花的裙子上。她雙眼一瞪,罵道:“不知高低貴賤的東西,才剛爬上來幾天吶?就這般不把我放在眼裡!天生的下賤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