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這個……”趙可貞隱隱開始後悔,小時候常聽父親教誨,不要說謊,人只要說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
“娘娘是太子府的主心骨,妾身和趙家上下,今後還得仰仗娘娘關照,妾身當然不希望娘娘有什麼閃失。”
“這倒像是句真心話,不過你倒是說說看,本妃會有什麼閃失?”元熙索性拉了張圓墩坐了下來,問道。
趙可貞見元熙對自己的話感興趣,忙湊到圓桌旁,給她倒了一盞茶:“娘娘,禮郡王違抗聖命,私娶蘭玉的事兒,娘娘可千萬要絕口不提。”
元熙挑挑眉,說好的閉門思過呢?說好的不聞窗外事呢?就連這些一般人都打聽不到的機密,趙可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敢說自己沒有傳遞訊息?懷著這樣的心思,要說她肯屈服,打死元熙都不會相信。
雖然對趙可貞閉門思過的成果不甚滿意,但元熙還是容她繼續往下說:“怎麼講?”
趙可貞愈發興高采烈的講了起來:“娘娘,說起來禮郡王跟蘭玉只是私相授受,並沒有三媒六聘,所以就談不上私娶。娘娘如是在皇上面前說這個,豈不是給禮郡王留下一個巨大的空子?到時候禮郡王再反咬娘娘一口,娘娘豈不要受害?”
元熙莞爾一笑,自然,她見皇上本來就不是為了這件事。
“那你說,我應該對皇上說什麼?”元熙饒有興味的望著趙可貞。
趙可貞思量片刻,道:“娘娘,依妾身之見,娘娘應該替四爺說些好話,這樣皇上便會覺得娘娘包容,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元熙一聽母儀天下四個字,一把捂住的趙可貞的嘴巴,臉上忽然多了幾分厲色:“好大的膽子,母后如今春秋正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可貞嚇了一跳,自己說這話本就是為了討好元熙,哪裡有什麼特殊的意思?但叫元熙這樣一說,她自己也覺得這話有失體統,慌忙跪倒:“太子妃娘娘息怒,妾身一時失言,還望娘娘恕罪!”
趙可貞低頭跪在元熙腳下,顯得萬分懇切,只是她越懇切,元熙就越懷疑。趙可貞是什麼樣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當年她為了留住容湛,竟跳進承安宮附近的蓮池裡,她是善於偽裝的,這點毋庸置疑。
可她現在到底是不是假裝,元熙竟有些辨別不清,半真半假,時真時假。
元熙搖搖頭:“你起來吧。”
趙可貞怯懦的站了起來,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娘娘千萬別跟別人說,否則皇后娘娘絕饒不了妾身。”
元熙漠然瞥了她一眼:“趙側妃,有時候我真想不通,你到底是真的轉了性,還是裝得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
趙可貞低著頭,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氣息,強打出笑容:“娘娘,您說的話,妾身聽不明白啊?”
“是麼?”元熙湊近些,直視著趙可貞的臉,伸手掐住趙可貞的臉頰:“趙側妃,我最討厭的就是明明很聰明還要刻意裝傻的人。不過你是真傻,裝的一點兒都不像,破綻百出。”
元熙只是像詐她一詐,所以才把話說的這樣堅決。趙可貞卻聽得心裡咯噔一聲,要是對方把你做得戲看的一清二楚,那你做戲還有什麼意義?豈非自不量力?但趙可貞又怕元熙只是在詐她,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她臉色一哂,竭力保持著平和的表情,試探著推開元熙手:“娘娘,妾身是真的不明白啊。”
趙可貞轉過身去,使勁兒擠擠五官,這個衛元熙怎麼像鬼一樣難纏?趙可貞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這種壓抑是來自背後那個女人全方位的碾壓。
但再厲害的人總會有些軟處,衛元熙的軟處便是她那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這個女人得哄著來,你越是跟她硬碰硬,她就越是厲害,到最後反倒會傷了你。這個道理,趙可貞是跟她打過幾次交道後才慢慢悟出來的。對付衛元熙不能再用那些實打實的計策,而是應該懷柔為上,你越是謙卑,越是不拿自己當人,她就越拿你沒辦法!
只能這樣了。趙可貞定定神,說道:“娘娘,妾身說句真心話,妾身一開始是不服娘娘,可後來,妾身也就漸漸明白了。皇上要您這樣的女子做太子正妃的真正用意,您的眼界比妾身高出不知多少。妾身對您是又敬又怕。妾身而今只是想在娘娘身邊討生活,等太子爺回來,希望能好好伺候太子爺,別無它求。”
趙可貞說完這一段話,覺得自己大腦裡一片空白,感覺再多說一句話都會叫她語無倫次。希望這樣能騙過她,趙可貞把這個念頭在心裡默默唸了好幾次。直到她覺得有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趙可貞緩緩轉過身,陪笑道:“娘娘,妾身是真心實意的。妾身知道對不起娘娘,娘娘怎麼懲罰妾身,妾身都認了,妾身是真心想向娘娘請罪的。”
認了?元熙凝望著她的臉,輕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