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樞越想越慌亂,冷汗直流。如今的罪過可不止是這一條,他望著自己那條攬住宬香公主的手臂,還有一條僭越輕薄之罪在等著他呢。
趙樞舔舔嘴唇,這就麻煩了。若自己丟下她跑掉,宬香公主會治自己的罪,若是跟她一起被宮人們找到,皇后和皇帝又不會放過自己。
想來想去,趙樞腦袋一熱,除非她死了,自己再從這兒逃回承安宮的房間裡睡覺,沒人發覺,自己也可以脫罪。最壞的結果便是被分配到另外一個公主或是娘娘的手下繼續當差,受點兒閒氣什麼的。
趙樞越想越緊張,喘息聲漸漸粗了。
宬香見他不走,扯扯他的衣袖:“你怎麼了?”
“我……”趙樞頓了頓,這廢宮裡黑的幾乎看不見彼此的眼神。
宬香公主見他不說話,便想自行把人喊到這兒來。她才剛一張嘴,半個字都沒喊出,就被趙樞死死捂住了嘴巴。宬香一驚,雙手去掰趙樞的腕子,只是她的手勁兒小,哪裡是趙樞的對手。宬香一著急,便用盡全力,使勁兒踩了趙樞一腳,趙樞一吃痛,雙臂便用力一按,直接把宬香按倒在地。
他一個太監能做什麼?不過是怕宬香掙扎著跑掉,怕自己被千刀萬剮罷了。
趙樞一手死死按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便顫抖著伸到她的頸子上。好白好軟的頸子,只是趙樞沒時間欣賞。
他才跟了宬香沒幾天,怎會想到這一遭,一時慌不擇路,便只能想到這殺人封口的辦法。
宬香被死死勒住,喘不過氣,片刻臉頰就漲的發紫,她雙手無力的揮舞著,想抓個什麼東西砸他一下,但這裡是廢宮,哪裡有東西讓她抓。宬香三摸兩摸,摸到自己頭上,只有一枚小小的蝴蝶卡子,金的,帶些稜角。
用這金蝴蝶在趙樞手上死命的劃了半天,僅劃破了一個指甲蓋兒大的小口子。趙樞不在意,取出一個帕子塞在宬香嘴裡,如此便能騰出兩隻手來掐她。
這一換手的工夫,猛聽見外面又人推門,趙樞心中咯噔一聲,再想掐死她已經來不及。他想都沒想,翻身從宬香公主身上爬起來,衝入那個藏著人骨頭的石臺,一躍而下。
宬香的脖子被突然鬆開,一大股空氣嗆進喉管兒,她痛苦的喘了一陣兒。
有人來扶她,黑暗中也看不清是誰,她嚇得不輕,手腳並用的往後爬。那人也沒有追過來,而是溫和的問道:“你是不是宬香公主?”
宬香不敢答話,抽泣了一會兒,見那個人似乎沒有害她的意思,便嗯了一聲。那人大喜,忙往外喊了一聲:“公主在這兒!”
“你是來找我的?”宬香公主抹抹眼淚。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吹亮了,才照見彼此的臉龐。
“學生是太子妃的大哥,衛成庸。”
聽見太子妃三個字,宬香在漸漸放鬆下來,怯生生的望了他一會兒:“你是太監嗎?”
成庸一愣:“學生不是。”
“那你怎麼在宮裡?”宬香問道。
“哦,”成庸這才明白她的疑惑,溫然道:“學生是住在太子府書齋的,夜半宮裡有太監來傳信兒,說是公主不見了,太子和太子妃便匆匆進宮來陪伴皇上皇后,學生也是跟著太子來找公主的。”
宬香吞了口眼淚,揉揉疼痛的腳踝和脖子:“我腳受傷了。”
成庸楞了一下,這是要自己去揹她嗎?可男女授受不親……成庸遲疑了一會兒,溫然道:“公主不要怕,很快就有人來了。”
正說著,廢宮的門板被轟然開啟,明晃晃的燈籠一排接一排,把廢舊的殿宇照的燈火通明。宬香揉揉眼睛,細細的打量了成庸一番,原來是個文生公子啊。他膽子挺大,人也挺聰明,別人不敢來的地方,他敢來,別人想不到的地方,他竟能想到。
來不及跟成庸再說點兒什麼,帝后雙雙衝進殿內,成庸起身退到一旁,把地方讓給帝后二人。那一雙父母瘋了似的撲向宬香:“你這孩子,半夜亂跑什麼?你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的!”
宬香望著皇帝皇后,想起剛才自己的遭遇,愈發委屈,忍不住撲到皇后懷裡哭了起來。
“父皇,母后,你們要替女兒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