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順自然沒有異議,直接把趙媽媽拖出了花廳。
衛東書氣的渾身發抖,抬眼看著元熙,她倒是蠻鎮定的,對這些事情沒有絲毫詫異。也對,她要是不知道個一二三,能把趙媽媽帶到這裡交代事情嗎?
“誰在靈堂呢?”衛東書問道。
“四妹,四妹在呢,她素來跟尤姨娘要好,自願充當孝女,替尤姨娘買水扛幡。”
衛東書黑了臉:“扛個屁的幡兒?”
“父親的意思是?”元熙問道。
“剛才的事情你也都聽到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這事兒我不管了。”衛東書站起身往後堂去了。
老太太本想囑咐幾句,但話到嘴邊,又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嘆了口氣,也走了。
元熙穩然出了花廳,門外秦順的手下還在等待自己的命令,勇子也站在一旁:“宗主,許大人傳來密令,一切以宗主的意思為要。”
“我的意思?那好啊。”元熙望了勇子一眼:“把尤氏給我扔出去,扔在西郊亂墳崗上。”
西郊亂墳崗,她已經無數次夢到這個地方了,有一主一僕躺在那裡,一個拔了舌頭,一個挖了眼睛。元熙心裡恨恨不平:“慢著,把尤氏的眼睛給我挖了。把那姓趙的婆子拔了舌頭,一塊丟過去。”
拔了舌頭挖眼睛?勇子吐吐舌頭,三小姐出去才多久,竟變得這樣辣手。
趙媽媽怕死,一直掙扎:“三小姐,你說過不殺我的,你說過的!”
“我沒說過。”元熙低聲說道。
天明時分,元潔正倚在靈堂的格子門上小睡,勇子一開門,元潔兜頭栽了出去,她摔了一跤,這才清醒。抬眼望著元熙跟勇子:“三,三姐。”
她打了個激靈,指著尤氏的屍體:“我,我擦了,真的,擦過了。”
“無所謂,就是要你在這裡睡一夜,好好長長記性。”元熙俯下身,在元潔臉上劃了一下:“好妹妹,你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吧,姐姐不攔你。”
元潔跑出去,本想立刻衝到衛東書房裡去告狀,但她跑了一陣,許是清晨的寒風把她吹醒了,元潔停住腳步,想起元熙方才那個神情。難道她早知道自己會去找爹告狀?
如果是這樣,自己可千萬不能去。元潔扁扁嘴,轉身回鄭姨娘身邊去了。鄭姨娘正坐在一堆瓷器碎片旁抹眼淚,一見元潔回來,忙上前摟住:“她們打你沒有?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沒,”元潔恨恨的說了一聲:“她們叫我給尤氏擦身子。”
“啊?叫你去給尤氏買水?”鄭姨娘瞪起杏眼:“這日子真是過不了了,走,咱們走,走得越遠越好。”
元潔嘆了口氣:“算了娘,別收拾了,這個家如今是衛元熙說了算。”
“衛元熙?”鄭姨娘一愣:“是老爺說的?”
“那倒沒有,”元潔搖搖頭:“可事到如今,您還看不出來嗎?尤氏死了,爹沒有通知衛元嘉,也沒有過問尤氏出殯的事兒,從昨晚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衛元熙在張羅。連大哥都只是在一旁聽差,這不就是爹要把家交給衛元熙的表現嗎?”
鄭姨娘想了一會,把手上東西又放下了,笑道:“那倒是件好事,咱們跟三小姐又沒仇,再說你二姐跟她素來要好,有你二姐在,她也不會動咱們的。總比尤氏當家時要好吧?”
元潔無語凝噎,如今母親的眼力見兒還趕不上自己。元月早跟她們形同陌路,她難道還不知覺?元潔嘆了口氣:“娘,我說不用收拾的意思是,衛元熙不會放我們走,更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鄭姨娘臉色一變:“她憑什麼衝咱們來啊?咱們又沒得罪她,再怎麼說,你也是她妹妹,是你爹的女兒,她敢把你怎麼樣?”
她敢怎麼樣?元潔皺皺眉,昨天夜裡鬧成那樣,衛東書不也連問都沒問一句嗎?還不是由著衛元熙的性子來?想到昨晚的那個情形,元潔還有些後怕,她見衛元熙裝和善慣了,突然變得凶神惡煞,她一時還難以接受。
“娘,我怕以後的日子,比尤氏在的時候還難過。從前衛元熙跟尤氏鬥,不敢樹敵,才照拂我們,如今尤氏死了,那個院兒也沒落了,咱們就是她唯一的敵人。咱們又不得寵,她想整治咱們還不是手拿把掐?”
元潔有些委屈,變聰明有時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為有些隱藏的危機,是隻有聰明人才能看到的。
兩人正在發呆,聽院子裡小丫頭叫了一聲:“姨娘小姐,三小姐在前院花廳派差事呢,請您二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