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深飛快的穿好衣裳,把頭髮抹乾,又拿起梳子理了理。推門前還特意囑咐一聲:“你今天就待在這裡,等晚一點本王再送你回府。”
元嘉本就沒打算起床,這會兒身上又酸又痛,全身的骨骼都差點被他捏碎了。元嘉賭氣躺著不動,剛才來通報訊息的小丫頭上前服侍她。
那碗紅花水已經放得冰涼,元嘉扭過頭:“你去重新弄一碗熱的,涼的我喝不慣。”
小丫頭也知道大戶人家小姐的規矩,十指不沾陽春水,更何況是把這冰冰涼的一碗灌進肚裡呢。她去了一會兒,重新捧了一碗熱的來。
“小姐,奴婢扶您起來吧?”小丫頭低頭問道。
“你餵我喝。”元嘉閉著眼睛吩咐道。
小丫頭應了一聲,拿了個湯匙過來,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小姐,喝一口吧?”
元嘉微微抬起頭,拿嘴唇碰了一下,登時立起眼睛:“你想燙死我啊?!”
小丫頭性子溫溫吞吞的,被她一嚷,嚇得手一抖,一大碗紅花灑了大半,元嘉身上被潑了個精溼,她一咕嚕爬起來,對著小丫頭臉頰就是一耳光。
“小姐饒命,是奴婢是錯,求小姐開恩吶!”小丫頭下跪的姿態倒是很熟練,畢竟做奴才做的久了,就只會跪著。
元嘉坐在床邊,打量著那隻空碗。把手撫上小腹,蕭容深嘴上雖然說得堅決,但要這裡真的揣了他的種,他真的能狠心讓她打下來嗎?想也未必,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心狠手辣的人,對自己的骨肉,怕也會有那麼點兒惻隱之心。
要是有了孩子,自己的地位可就大不相同了。
元嘉伏身把空碗撿了起來,輕輕擱在小丫頭手心兒裡:“這碗裡的紅花呢?”
“灑,灑了。”小丫頭低下頭。
“啪”的一聲!小丫頭臉頰又捱了一巴掌。
“我再問你,碗裡的紅花呢?”元嘉冷冷的逼視著她。
小丫頭抬起頭,望著她那副凶神惡煞的神色:“喝,喝了?”
“對。”元嘉宛然望著她:“我再問你,這紅花被誰喝了?”
小丫頭怯生生的望著她:“被,被小姐喝了。”
“沒錯。”元嘉輕輕托起小丫頭的臉:“倘若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我絕不輕饒你。”
小丫頭揉著紅腫的臉出了門。元嘉平躺了下來,在腰身下墊了個軟枕,聽鄭姨娘說過,她當年就是用這一招懷上了元月的,鄭姨娘還說,女人嘛,都是靠孩子才能把男人拴住的。元嘉冷笑一聲,蕭容深,我就不信你敢對自己的骨肉下毒手。
蕭容深連打了三個噴嚏,揉揉鼻子。馬少監扶了他一把:“殿下,要當心身子啊!”
容深擺擺手:“不妨事,馬少監,你繼續說,蕭容湛把母妃賞的東西都怎麼了?”
“砸了,哎呦,真是暴殄天物。娘娘一片好心都打了水漂了!”馬少監攤開兩隻手,嘴裡嘖嘖嘆息。
“殿下,蕭容湛這是在故意跟咱們示威呢,他先是殺了方士,接著又砸了劉貴妃賞賜之物。這咄咄逼人的態勢,分明的要跟殿下您宣戰吶!”高秉延背過手嘆了一聲:“早知道拿不到明和三衛,殿下就不該讓方士救了姓衛的女人。”
馬少監沒聽明白,但蕭容深也沒想跟他解釋,只是溫聲道:“馬少監,請你立刻回宮去,稟報母妃,就說不報今日之辱,我蕭容深誓不為人。”
馬少監一躬身,走了。
高秉延往前上了一步,湊到容深身邊,望著馬少監的背影,暗自懊惱:“殿下,此次失利,歸根結底在於蕭容湛的食言。出爾反爾,實在太過卑鄙了。”
“食言?”容深咬咬牙:“他以為跟本王耍幾個小聰明,就算贏了一局嗎?未免把本王想的太簡單了。”
高秉延低聲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傳話給東林,就說皇上準備分治東林,把東林分成郡縣,由新近派去的官吏直接管轄。聖旨馬上就到,要他們先做準備。”容深提起筆想寫個手令,轉念一想,又扔下了,不必給他們留什麼證據。
高秉延一愣:“皇上什麼時候下了這麼一道旨意?這不明擺著削弱舊臣的權力嗎?”
“父皇,沒有旨意,可本王偏偏要這樣說,為什麼呢?”容深含笑望著高秉延:“因為東林州的舊臣最怕的就是新臣掌權,最怕的就是被朝廷淡忘。等著看吧,東林州的血雨腥風,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