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自信能剿滅叛軍,你就不會要我離開了。”元熙心裡發慌,她忽然察覺到一絲生離死別的氣味。蕭容湛越是平靜,她就越是害怕。
“你看看這裡,很快這裡就會屍橫遍野,流血漂櫓,那樣的場景別說你一個女兒家,就連男人看了都會膽寒。再說叛軍都是百姓出身,他們換上便衣潛入百姓從中,再想找他們就難了。萬一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打你的主意,再萬一我顧應不暇他們傷了你,我會一輩子後悔的。”
容湛說了個謊,背過身去,躲著元熙的目光。
什麼叛軍多了五成,什麼叛軍流竄,他從來就沒有擔心過。他唯一的擔心就是元熙,什麼巾幗不讓鬚眉?就算誇破大天,她也是個女孩子,女孩子見了血能不害怕嗎?再加上他那趕盡殺絕的戰法,連朝廷上的文官聽了都覺得殘忍,更何況元熙一個女孩子呢?
若是她也覺得他殘暴,從此害了怕,見到他就形同路人躲著走,那又該如何呢?
“可你會保護我呀?”元熙這話叫容湛呼吸一窒,全然沒了拒絕的能力。
“我不管,你趕我我也不走。”元熙從背後環住他,落下淚來:“求你了,我肯定不給你添亂,我保證安安靜靜的,你就帶著我好不好?”
容湛握著她的手,心裡也開始發軟。真沒用,就應該吼她幾嗓子,把她氣走,可他偏偏狠不下這個心來。
他緩緩轉過身,扶住元熙的肩頭,湊近她還帶著淚痕的臉頰:“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帶著你。”
元熙委屈巴巴的點點頭。
容湛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只能待在我的大帳裡,不許出去,除了我和秦順,不許跟任何人講話。別人說的你不能聽,寫下的軍令你也不能看。行嗎?”
這條件雖然嚴苛,但元熙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本來嘛,她只想守著蕭容湛一個人,那些生殺予奪的事她才不想摻和呢。
容湛見她同意了,把她往懷裡一攬,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
帳外軍士稟報一聲:“王爺,潘楊二位副將的車馬已經進營了。”
容湛忙把元熙放開:“這會兒我可要幹正事兒了,你在屏風後面別出聲。”
軍中有女,士氣不揚。但蕭容湛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哄著她。眾將升帳的時候,屏風後面還躲著一個女子,這誰又能想的到呢?
容湛端坐在主帥正位,潘楊二人見了軍禮道:“王爺,末將等無能,只帶回糧食五十石。”
容湛淡然掃了他們一眼,一個個丟盔卸甲狼狽不堪,好像剛打完一場惡仗似的。
“二位將軍這是怎麼了?”
潘楊二人對視一眼:“回王爺的話,本來末將等人從越西官府徵集糧食四百石,半路卻遇上流竄的叛軍,他們放火箭燒燬糧草,末將等人竭力搶救,才搶下五十石糧食,請王爺治罪。”
戲做的挺足,演的也情真意切,若是換做文弱三王爺容演,肯定上前把他二人扶起來,再溫言寬慰一番。偏生他們兩個命不好,遇上一個鐵面薄情的蕭容湛。
容湛波瀾不驚的哼了一聲:“罪當然要治,只不過本王有些好奇,你們是在越西的什麼地方遇見叛軍的?”
“就在安康鎮附近,末將以為那裡臨近村鎮,較為安全,就叫車隊歇歇腳,可誰知從山後突然殺出一隊叛軍。”
潘副將編完了,撇撇楊副將,楊副將隨即應和道:“是啊王爺,當時潘副將還要我帶糧隊先走,他來抵擋一陣,可安康鎮路上崎嶇不堪,滿地亂石。車馬根本過不去。這才被叛軍追上了,末將等殊死一戰,也沒能保住糧食。”
容湛淡淡的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潘楊二人中間,伸手摸摸他們盔甲上的傷損:“二位將軍,如果你們這幾日到過安康鎮,就會發現,安康鎮的地面早就被人修整過了。沒有亂石,也不崎嶇。”
他話音一落,引得眾將鬨堂大笑。
容湛又一伸手,把潘楊二人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一手一把迎著陽光晃了晃,兩把劍上有輕重不一的損傷。
“叛軍都被本王圍在東林城內了,越西哪兒來的什麼亂匪?”容湛順勢把兩把佩劍摜在地上:“你們二位身上的傷,應該是互砍所致吧?”他故作憐憫的嘖嘖舌:“二位將軍,籌不到糧就罷了,何必這麼好面子呢?”
“哈哈哈……”眾人笑個不止,潘楊二人含恨咬著牙不語。
“來人!”蕭容湛頃刻間變了臉色。
李鉞一招手,帶上四個披甲人,容湛淡淡的吩咐道:“把這兩個混吃等死的庸將給本王綁了,明日出徵,本王要用他們的腦袋祭旗!”
潘副將一聽容湛要殺他,縱身一撞,把綁他計程車兵撞出一米多遠,反手抓起地上的佩劍:“我跟你拼了!”
說時遲那時快,未及他站直身子,容湛手上劍鋒已經劃破他的喉口,半尺多高的鮮血濺紅了容湛的半邊臉頰。
潘副將的身子晃了晃,兜頭倒在地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