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轉性了?你不是打小兒就不吃魚的嗎?”
尤姨娘嬌嫩的聲音一聽便知。
元熙冷笑道:“每一個進祠堂的人,都被小廝敲了十兩紋銀。尤姨娘,你可是三年沒有月例銀子的人,肯花十兩銀子來見我一面,真讓人感動。”
尤姨娘嗤笑一聲:“就外面那幾個雞零狗碎,敢向我伸手嗎?”
“那是,他們哪敢啊。您現在管著衛家內宅,他們今日敢敲您一筆,您明天就能敲他們十筆。”元熙倚在木板門上,望見祖先牌位鱗次排列。
“瞧三小姐說的,要是那些人沒有把柄,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他們不得,你說是不是?”
“你算了吧,花穗有什麼把柄?你連死人的裝裹錢都敢盤剝,還好意思在這裡言之鑿鑿?”元熙厲聲道:“尤氏,你看清楚,這裡是先人宗祠,祖先的牌位都在這裡,你當著他們的面兒說虧心話,就不怕祖先降罪於你?”
尤氏底氣不足,沉默了半晌:“衛元熙,你也不用在這裡裝神弄鬼的嚇唬人了。要是祖先有靈,頭一個就治你這敗家子喪門星!”
“住口!”元熙喝道:“尤氏,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我衛元熙是衛府唯一的嫡女,衛家唯一的繼承人。別說我是為太后盡忠不受朝廷賞錢,就算我把白花花的銀子扔進水裡,也輪不上你一個偏房姨娘來教訓我。”
“你!”尤姨娘怒極反笑,她這一笑極為陰冷,配上這昏暗的天色,愈發像荒野的幽魂。
“你這不可一世的衛府嫡女現在不也給關在祠堂裡了嗎?你現在是虎落平陽,還擺什麼小姐的派頭?”
哈哈哈……元熙笑了一陣:“尤姨娘說的好,虎落平陽被犬欺。可你要記住,虎就算落難,也終究是虎,那狗就算再兇狠,也不會改變它的地位。”
尤姨娘氣鼓鼓的發恨:“你也別得意,鳩佔鵲巢終究是要還的,當年你那該死的娘沒帶著你一起死,那是老天爺他瞎了眼,他就沒長眼睛!你等的瞧吧,這次你若能翻身,我尤字倒著寫!”
尤氏說罷,衝木門狠狠踢了一腳,憤然走了。
元熙倚著木板門緩緩坐在地上,連續兩頓腥魚,噁心的她差點連膽汁也吐出來。胃裡現在一陣寒噤噤的絞痛,疼的她冷汗涔涔。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胃痛過,這還是十六年來頭一次,而且是一陣陣劇痛。想是在祠堂裡受了寒氣,再加上兩次嘔吐的關係。
元熙縮成一團,緊緊壓著胃口,默默忍痛。不知疼了多久,元熙在緩緩躺在地上睡著了。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祠堂,照在先人牌位上,祠堂門板上的銅鎖鏈被嘩啦啦的開啟了。來人往裡面推門,門卻推不開,便使勁兒砸了幾下:“三小姐,三小姐開門啊!”
元熙緩緩睜開眼睛,周身打了個寒顫,頭疼欲裂:“做什麼?”
“三小姐,奴才是族老院子裡的,族老要三小姐去前院接聖旨!”來的小廝長這麼大頭一次見到宮裡的人,激動不已,說起聖旨便恨不得躥兩躥。
“聖旨……”元熙揉揉太陽穴,只覺得身上沒什麼力氣,腦袋昏沉沉的。
聖旨!元熙打了個激靈,猛地站起身。這猛的一站,眼前一片漆黑,坐了許久在緩過神兒來。
“起不來……沒力氣。”元熙又坐回到地上,用身子把門抵住。
“三小姐,族老說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是宮裡的公公來傳聖旨,是傳給您的啊!”
慪氣?那老頭子把他這幾日對自己的種種折磨一筆抹了嗎?他對自己百般折磨,還好意思說自己慪氣?元熙哼了一聲,這個氣,她偏要慪下去。
元熙揉揉仍在絞痛的胃口,倚住門道:“沒力氣慪氣……就是沒力氣。”
“三小姐,您沒事兒吧?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那小廝一團傻氣,被元熙幾句話哄的慌了手腳:“您等著,我這就去回稟族老,讓族老給您請個大夫來瞧瞧。”
元熙低下頭,折騰去吧,這一次換做自己來折騰那個老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