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見官兵走了,才怯生生的從後堂出來。容潤笑道:“聽見沒?這年月,出來鬧事兒也要有個功名傍身呢,你那姨娘倒會挑人。”
元熙謝過蕭容潤,又道:“六爺,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我已讓劉天寶打暈了李霖,咱們就趁現在快馬加鞭把他送走。”
容潤登上馬車,見腳邊靜靜臥著一系了口兒的粗麻袋,掩口失笑。
回到大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門板又噼裡啪啦的響了起來。
元熙衝王賀使了個眼色,王賀隔著門叫道:“誰啊,我們打烊了,要典當明天再來!”
“開門開門開門!奉京兆尹蘭大人之命,捉拿盜墓賊!”
王賀慢騰騰的把門板一條一條拆下來,陪笑道:“軍爺,您說笑,我們這小本生意,哪敢窩藏什麼盜墓賊啊!”
“你們東家呢,叫出來,有話要問!”
元熙緩身施了禮,含笑道:“軍爺,我就是熹茵堂的東家,軍爺有話就問吧,衛某必定知無不言。”
“少廢話,有人舉報,你們店裡窩藏盜墓賊,識相的快把人犯交出來!”
元熙對著那張李霖的畫像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故作驚訝的衝劉天寶和王賀幾個揮揮手:“你們瞧,這不是李霖嗎?!什麼……他竟是個盜墓賊?”
劉天寶故作驚愕的抽了自己幾巴掌:“軍爺,這人是我們店裡夥計,上午把店裡的貨給弄丟了,還被我們東家罵了一頓,誰知這小子氣性大,一賭氣就跑了。”
“跑了?”軍士冷笑一聲,倉啷一聲抽出佩刀架在劉天寶脖子上:“小子,別不是你想窩藏人犯吧!”
劉天寶做戲倒全,雙膝一軟,噗通便跪下了:“軍爺,小的不敢撒謊,你不信叫人去搜嘛,我們店就巴掌大的地方,一眼掃過去,哪有藏人的地方啊?”
阮二附和道:“是啊軍爺,他丟了貨以後,就被東家辭退了。上午就走了,不過軍爺,他在北風窟還有一件間瓦房,您不妨上那兒搜搜。”
軍士狐疑的掃了一圈兒,看見後堂的門簾,一揮手:“給我搜,櫃檯,貨櫃,連茅廁不要放過!”
兵丁搜查,只是說起來好聽,其實和抄家也沒什麼區別。遇上些手腳沒輕沒重的主兒,一趟下來管保砸個七零八碎;再有些手腳不乾淨的,專愛順手牽羊。王賀和阮二忙衝上去攔住官兵去路:“官爺,我們東家可是你們京兆尹蘭大人的乾女兒,咱都是一家人,查誰也不該查我們啊!”
“混賬王八羔子,誰跟你是一家人!”
京兆尹蘭成傑一掀簾子邁進門來。元熙忙上前跪下:“女兒給乾爹請安。”
“原本看你是個伶俐丫頭,沒想到也是個糊塗蛋,竟把個盜墓賊窩在店裡這麼久!”蘭成傑對李戾一家早就憤恨不已:“搜!給我搜!我倒要看看,李戾家的小崽子還能逃到哪兒去!”
有蘭成傑這一句話,任誰也攔不住軍士們的翻箱倒櫃。元熙心裡一陣遑急,他們搜這一遍,恐怕那些貨品就要粉骨碎身了。但蘭成傑明顯不想給自己留面子,他方才罵自己糊塗,焉知不是要給他留條斂財的後路?蘭成傑這老狐狸!
聽見貨櫃方向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元熙攥緊了拳頭。一旦那些貨品被損毀,就算搭上老本兒也賠不起!不得不承認,尤氏這局佈置的實在巧妙,無論成敗,對她都有好處,真是步步圍堵!元熙低著頭,一陣咬牙切齒,緊趕慢趕還是棋差一招!
“掌櫃的,典當!”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
蘭成傑一股無名火起:“混賬東西,本大人……”蘭成傑一沒罵完,把話咕嚕一聲咽回肚子,慌忙跪了:“京兆尹蘭成傑給端郡王請安,端郡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怎麼來了?元熙愕然望著蕭容湛,只見他啪的一聲將佩劍拍在櫃檯上:“掌櫃來瞧一眼,本王的這把劍能值多少銀子?”
王賀上前跪下:“王爺贖罪,這是無價之寶,小店不敢收。再說,現在官軍正在貨櫃查抄犯人,您這把劍小店怕無法儲存。”
蕭容湛順勢倚在櫃檯旁道:“蘭大人,你搞什麼名堂?連累本王這個混賬東西,都沒法兒典當。”
蘭成傑聽見“混賬東西”四字,頓時嚇了一跳:“王爺贖罪,臣老眼昏花,沒瞧見是王爺您,得罪之處,還請王爺贖罪。”
“贖罪?”蕭容湛冷笑道:“蘭大人手眼遮天,我不過是區區郡王,哪敢怪罪你蘭大人?你那貨櫃搜完沒有?搜完本王就要典當了。”
蕭容湛的意思,蘭成傑頃刻領會,忙向搜查的軍士們叫道:“都退下,不許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