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含恨哼了一聲:“我倒想問你呢?這髮釵是怎麼回事?”
元嘉鬆了口氣,言簡意賅的答道:“哦,四妹說,想要一件閒置的首飾,趙媽媽正好有一件,就拿給四妹了。”說著她故作不解,反問道:“話說回來,這東西怎麼跑到這來了?”
老太太驀然望向元嘉:“這麼說,這東西連盒子一塊兒都是你們的?”
元嘉故作惶恐的點點頭。她其實心裡清楚,反正元潔和鄭氏母女是一對兒沒腦子的,那院兒裡唯有一個元月還能和她們鬥上一鬥,偏生元月性格冷淡,崇尚明哲保身,斷然不會摻和到這件事裡,鄭氏母女就算磨破嘴皮也別想栽贓她衛元嘉!
老太太怒極,一揮手將簪子連盒子一起打落在地,用手指著元嘉斥責道:“你好狠毒的心!我看你就是成心想把你妹妹毒死!”
元嘉噗通一聲跪下,眼淚頃刻滑落兩腮,哭道:“祖母別生氣,孫女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還請祖母明察。”
衛東書漠然坐在一旁不說話,元嘉忙拉住他的衣角求饒:“爹,求您跟祖母說說,女兒真是冤枉的,四妹說要首飾賞人,女兒想著,母親才被罰了月例,應該節省度日。這才沒捨得把好首飾給四妹,想著反正是要打賞下人,也不忌諱新舊。可這簪子和三妹中毒有什麼關係呢?還有三妹為什麼會中毒?這事兒女兒真的不知道,您要相信女兒呀!”
尤氏也跪在一旁,隨聲附和:“是啊,老爺,老太太,媳婦承認,元嘉平時是和三姑娘不大和睦,但姐妹之間磕磕絆絆也是有的。再怎麼磕絆,也不至於對親妹妹下毒手呀?”
衛東書心腸一軟,忙又忍住了。他本心裡是希望元嘉說的都是真話,但眼下這情形,誰是誰非還真不容易辨別,便厲聲問道:“你不知道?我問你,這簪子上為什麼會有十八反的藥粉?”
文獻記載,中藥中有十八味藥物是相剋的,故名十八反。人若是誤用相剋的藥物,輕者病重,重者身亡。元嘉一愣:“什麼十八反?”
尤氏忙將自己和女兒摘乾淨,道:“老爺,老太太,嘉兒不通藥理,這是府裡都知道的。而且嘉兒連三姑娘近來吃什麼藥都不知道,又怎會找相剋的藥來害人呢?可見有人故意陷害我們!還請老爺老太太替我們母女做主!”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毒確實不是尤氏母女下的,憑她們的口才,能找出一百種證明自己清白的辦法。老太太也覺得事情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便嘆了口氣:“你們起來吧。”
老太太坐的久了,覺得肩痛,喊了菊香替她揉肩。半晌,老太太突然問菊香道:“你是在四姑娘房裡待過的人,你說說,她們母女三個像是會做這種事兒的人嗎?”
菊香一怔,手上忽然停住了。
這話倒讓她不好回答,實話實說,元潔愚蠢,鄭氏心術不正,除了元月,那院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但話也不能這樣說,畢竟自己是個下人,外面跪著的又是她曾經的主子,她就這樣公然說舊主的壞話,老太太免不了會心生不滿。但若是替她們說好話?菊香默默的揉揉自己的臉蛋,想起曾捱過的雨點兒般密集的耳光,又對不起自己。
“老太太叫你說,你說就是了。”衛東書催促道。
菊香低頭躊躇不安道:“老爺,菊香畢竟服侍了四姑娘一場,這話不好讓菊香來說吧?”
尤氏心頭暗笑,這丫頭雖一句沒說,卻把什麼都說明白了。繃不住一顆看戲的心,也想為火堆添幾把柴,尤氏嘆口氣,無奈道:“也確實難為菊香了,四姑娘是她以前的主子,就算打了罵了,也都是情理中事,她又能說什麼呢?”
衛家又是京城的大戶,家中若是出了什麼下毒害命,手足相殘的事兒,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老太太好面子,自然不敢大張旗鼓的查,只得當做沒事兒人一樣,把這事情壓下去。這樣一來,鄭氏便是連個辯駁的機會也沒有了。想到這兒,尤氏緊緊咬住嘴唇,忍住了她那呼之欲出的笑聲。
老太太篤定主意道:“元潔這性子,確實應該好好管束一番。咱們衛家雖然不是什麼官宦人家,書香門第,但在京城也是有一號名聲的,咱們家的小姐都像元潔這樣行事,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