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藍回家的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劉卓知道她一定是跟那位高先生談的不愉快。在蘭州十年,她從未對任何一位追求者動過心思,從前劉卓只以為是芷藍清高,看不上那些散發著銅臭味的富二代和那些長的歪瓜裂棗的理工男,如今看來,她是心中早就有了一個人,所以才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吧!
只是她和那位高先生之間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
“親愛的,今天晚上我都沒吃飽,回家能不能給我下碗麵?”劉卓嘻嘻的笑著,她不想看著芷藍這麼悶。
芷藍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劉卓,讓你跟著忙活了一天。”
“沒什麼,可能初來乍到,有些不太習慣你們這裡的飲食。但是你下的面我還是超愛的!”
“那好,一會到家我給你做!”
劉卓看著車外已經車水馬龍,霓虹高掛,想想自己也離家好幾天了,電話都沒給父母打一個,心中不免惆悵。
“芷藍,其實我們一樣,對不對?”劉卓眼神裡盡是茫然:“我跟陳智陽分手,算是失去了愛情,背井離鄉來到這裡,算是遠離了親情。”
芷藍搖搖頭:“我們不一樣,至少那你雙親健在,而陳智陽那種渣男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戀!”
“你今晚跟高先生聊的是不是並不愉快?”劉卓小心翼翼的問。
芷藍想了想,把車停靠在路邊,熄了火。或許是累了,她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然後看著一旁的劉卓,說:“我們之間十年的感情,本來不應有所隱瞞,可是劉卓你知道嗎,我和高旻朗之間,我從來不敢對任何人提起。我們之間從牙牙學語就相識,我曾經也天真的以為,我們這種感情那是雷打不動的,可是我終究是太幼稚了!”芷藍苦笑著,眼角變的溼潤。
劉卓抬手輕輕的幫她擦掉眼淚,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那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來?一想到後來,芷藍總是選擇逃避,那不僅是她生命裡無法承受的痛,也是她家庭支離破碎的開始!
“後來,也就是高考那年,我爸爸因為醉酒駕駛,出了交通事故,被撞死的人就是高旻朗的媽媽。”
芷藍別過頭去,看著窗外,夜晚的燈雖然柔和,但是依舊給人冰冷無措的感覺,每一盞路燈,照亮的只是它周圍的那一小片區域,而芷藍心中那一丁點地方,從十年前那一場事故開始,就再也沒有燈光照進來,十年了,她再也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那盞燈。
劉卓早就有想到她和高旻朗之前一定發生過什麼,可是沒想到竟是這樣殘忍的事情。青梅竹馬一下子變成了不世之仇,任誰也無法接受。
“我爸爸鋃鐺入獄,一判就是十年,我知道醉酒駕駛的危害,也覺得爸爸是罪有應得,所以我從未為爸爸辯解過。我唯一懇求過他的就是能不能不要遷怒於我,不要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是在他心裡我爸爸與殺人犯無異,而我就是殺人犯的女兒,他說他永遠不會原諒我!”
“因為爸爸開的是別人的車子,要賠償人家,還要給死者撫卹金,我們賣掉了房子,拿出全部積蓄,可以說是傾家蕩產,負債累累。而我媽媽更是在爸爸入獄不久,跟他辦理了離婚手續,在我高考結束後的第二天,她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離開了,到今天為止,我整整十年沒有見過她。”
劉卓側過身體,緊緊的抱著芷藍,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女孩該是承受了怎樣的一種痛苦,才掙扎著熬到現在,她每天光鮮亮麗的上班,可是誰能想到,背後的她是如此的悽苦,她慶幸自己十年來都陪伴在芷藍的身邊,要不然她一個人該如何熬過這漫長的十年,熬過那一個接一個的黑暗夜晚。
芷藍沒有哭,倒是劉卓泣不成聲,她第一次聽到這些,怪不得芷藍不願意提起,因為每回憶一次,都是在她皮開肉綻的傷口上撒鹽。
“回家吧,回家給你煮麵條!”芷藍拍了拍劉卓的背。
那些過往她似乎都已經麻木,那件事最痛苦的部分她都還隻字未提呢!
高旻朗頹廢的躺在沙發上,空酒瓶散落一地,滿屋子充斥著難聞的味道,俊秋來的時候,高旻朗已經喝的不省人事!
俊秋一邊收拾房間,一邊抱怨:“每次都得給你擦屁股,這麼大的人,就不知道自己帶點紙啊!”
然後俊秋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本相簿上,開啟的那一頁是張合影,一些青澀的面孔帶著稚嫩的笑容,高旻朗站在C位,他身邊就是莫芷藍。兩個人笑靨如花,高旻昂那貨只顧看著身邊的美女,都沒看鏡頭,還笑的齜牙咧嘴的。照片上方寫著一行字:某某一中2008屆高三(3)班畢業合影留念。
俊秋自言自語:還真是青梅竹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