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進窄門。因為寬門大道進去的人也多,那是通向滅亡的;窄門小路找到的人少,是通向永生的。”
黃花狸蜷在鄭清懷裡,彷彿夢囈般小聲嘀咕著《馬太福音》裡的句子,同時加上了自己的註腳:“現在你拿著大衛的鑰匙,你的門已經開啟了一條縫,真實不虛的,那門關著沒有人能開啟,但門開了就沒有人能關上……”
鄭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上次聽《馬太福音》裡這句話,還是在上元書肆,那個小源經理給我介紹十九世紀巴黎裝訂本的法書,”
他的語氣裡透著幾分懷念:“我記得很清楚,那套法書風格浮華,用了羅馬尼亞火龍皮的二層皮,《新約》的箴言就烙在軋金口上……現在想想,簡直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黃花狸抬起尾巴,用尾巴尖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打著哈欠,抬起一隻眼皮。
“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你沒有那種悠閒的時間!”
它語氣嚴厲,看向男生:“丹哈格的聽證會只是從法律層面認可了你的資格,但如果有關部門不接納,你就算勉強上任,也只會是個空架子……對你沒有絲毫幫助。”
這是毫無疑問的。
任何組織都不會歡迎打破既有利益格局的‘破局者’,外來者吃掉的每一塊肉,都是從其他人碗裡夾走的。
鄭清撇撇嘴。
“他們敢塞人,我敢要嗎?”年輕的院長非常清醒:“尤其這種生活中影子裡的機構,天知道他們會塞給我一些什麼人……”
“要,為什麼不要!”
花貓腦袋稍稍抬起,鄭重其事道:“核心部門你可以用自己人,但一個機構,除了核心之外,還有很多非核心的‘業務部門’或者說‘炮灰’,就像那些駕馭邊緣一型的北區巫師。當戰爭開始的時候,你不可能用自己的核心班底去當填線寶寶……”
說話間,一人一貓已經走過彎彎曲曲的巷子,淺淺的小溪,低矮的山丘,穿過鬱鬱蔥蔥的樹林,從人聲鼎沸的貝塔鎮一直來到沉默森林深處的一處圍牆外。
圍牆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斑駁的青苔與密密麻麻的藤蔓爬滿的牆壁,藤蔓間卻沒有花精子與草精子的存在,顯得格外死寂。透過藤葉間的縫隙,依稀可以看到裡面一塊塊剝落的牆皮,以及牆皮下灰白色的巨大條石。
繞著圍牆走了數百米。
直到正北,才看到一座殘破的石頭牌樓以及腐朽的木頭大門。牌樓上歪斜的門匾模糊印著‘紫微宮’的字眼兒,四下裡還有一些傾塌的木質構架,彷彿歷史的骸骨,上面殘留著一些可怖的爪印、牙印、以及刀劈火燒的痕跡。
穿過那座腐朽的木頭大門。
圍牆裡,又有歪歪扭扭的石廊,有乾涸的水池,有拱橋,有廟宇,有半埋在土裡的石像以及沒有腦袋的兵俑,還有枯萎的竹林與色澤墨綠的巨大槐樹。
一片殘破與蕭瑟的氣息。
鄭清抱著貓,來到那株巨大的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