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啪嗒一下把腦袋摔在課本間,想把自己摔死。
只不過這個高度顯然不足以摔死一個巫師。
講臺上,魔藥課教授的聲音仍舊在不緊不慢的向他耳朵裡鑽去——
“……魔藥的調製是嚴謹的,也是隨性的。比如爛泥粉,我們用黃泥或者黑泥都可以,這是它的隨性。但另一方面,玻璃棒在坩堝裡攪拌的時候,逆時針三圈半就是逆時針三圈半,不能有絲毫偏差,這是它的嚴謹性……而從另一個維度來看,玻璃棒的在坩堝裡畫圈的大小、形狀都無法做到統一與規整,不可能完全精確,這又是‘隨性’的體現……嚴謹決定了魔藥的基本功效,隨性則取決於湯藥成色或者不同草藥在年份、水份等方面的細微差別……”
“我討厭隨性。”
腦袋兀自啪在書頁間的男巫低聲咕噥了一句——或者說,他討厭不確定性——那些烏鴉就像混入坩堝裡的雜質,誰也不知道會把最後的魔藥變成什麼樣子。
“但魔法原本就隨性的。”
蕭大博士打了個非常奇特的例子:“譬如一頭山羊與一輛摩托車交媾,生出一頭喝著汽油、角上長了油門、屁股噴著黑煙的怪異山羊——這種基於神秘學邏輯構建的奇特而又並非毫無道理的事實,就是魔法世界最大的公約數。在這個世界上,魔力與魔法就是真正的邏輯,因此,摩托車與山羊的結合,隨性而又嚴謹。”
鄭清的關注點一如既往發生了偏差。
“誰生的?”
“什麼?”
“我是說,那個屁股冒煙的怪物,是山羊生的,還是摩托車生的?摩托車怎麼生產?還有,喝汽油的山羊還是山羊嗎?”
蕭笑似乎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是在無理取鬧,反而非常認真的問了鄭清一個問題:“你知道希內德·格里森嗎?”
“不知道。”
“他是一位治療師,曾經形象的描述過與你剛剛那個問題相似的概念——我是指治療師領域的——他說,如果一個病人試圖向醫生描述頭疼,語言立刻就會枯竭,因為沒有任何詞語可以立即為他所用。然後他被迫自己造詞,一手拿著痛苦,另一手拿著一團純粹的聲音,把它們捏在一起,最後就蹦出來一個全新的詞。摩托車與山羊的結合也是如此。”
啪!
粉筆頭從講臺上飛來,精準的砸在兩個說閒話的男巫腦袋上。
誒呦!
鄭清嘶了一小口涼氣,捂著頭,頓時覺得剛剛蕭笑的話大有道理——他被粉筆頭砸中後,語言不就枯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