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愕然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在她印象中,小姐一向冷靜澹然,頗有幾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風采,幾乎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更何況還把她自己比喻成‘一根漂亮的玉米’,聽著已然有了幾分口不擇言的感覺了。
“小姐!”
女僕責怪的提醒了一下,頓了頓,然後舉了舉抱在懷裡的木盒,換了一個話題:“今年的壓歲錢您打算怎麼處理?”
蔣玉不假思索答道:“老規矩,都收到……等等,今年收到的都是什麼?唔,玉幣,玉幣,玉幣,還是玉幣……”
她的指尖翻弄著匣子裡百多枚玉幣,玉石碰撞時發出的嘩啦啦脆響一點兒也不令人愉悅,只讓她感到煩悶。
“我要這麼多玉幣幹嘛!”她抱怨著,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枚黃澄澄的銅錢,正面烙印著‘懷柔百神’,背面烙著‘降福無疆’,儼然是一枚嵌刻了強大祝福魔法的壓祟錢。
女巫將銅錢挑出,丟給女僕。
“找根紅線,打吉祥結,做這麼大,”她雙手比劃著長短,補充道:“嗯,能掛在兩歲小狐狸脖子上就行。”
“是要做禮物嗎?”
“對。”
“需不需要裝進小匣子裡?”
“要紅色的。”蔣玉幅度很小的點點頭,停了停,又強調了一句:“不要有一點兒送給青丘的痕跡在上面。”
女僕困惑而又認真的記了下來。
“還有一件事,關於今年的上林苑春狩,”女僕似乎想起什麼,小聲補充道:“夫人囑咐我,一定要提醒您參加……夫人知道那個時間段您在學校,但是夫人說了,您不需要全程參加,只要挑週末兩天,在上林苑露個面就可以了……夫人還說,今年您就已經十九歲了,應該考慮的更長遠一些了……”
“夫人說,夫人說,你到底是梧桐小館的人,還是大宅裡的人!”蔣玉氣惱的盯了一眼自家女僕,順手將一隻錯金雲紋的玉兔鎮紙從花束裡揪出來,丟到一旁:“把這束花收進花囊裡,不需要魔法加持,別讓它死了就行。”
然後她扯開玫瑰椅,坐了下去,鋪開一張澹紅色花箋紙,又揪著那隻玉兔鎮紙的耳朵,把它拎到花箋紙上坐好,然後抽出毛筆,蘸滿濃墨,打算給某人寫一封回信。
但落筆三次,都沒能寫下去。
徒浪費幾張漂亮的花箋紙。
蹲在紙上的玉兔晃了晃耳朵,眼巴巴瞅著那束被裝進花囊裡的鮮花,三瓣小嘴蠕動著,彷彿還在回味那抹新鮮的花香,一副渴望而又不敢逃的可憐模樣。
“禮物準備好送去青丘公館嗎?”女僕站在蔣玉身後,小聲問道。
“對……唔,算了。”梧桐小館的主人非常突兀的站起身,把桌上寫了一半的花箋紙揉成一團,丟到一旁,語氣堅定道:“還是我親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