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奇俊臉上盡是疑惑:“……誰呀?”
“她啊!”劉新年答。
顧奇想了想,問:“在分廠那邊?我見過?”
“對啊!”劉新年大聲答。
顧奇為難皺眉:“分廠那邊也有兩百多名工人,裡裡外外那麼多人,我就去過兩趟,哪裡認得誰跟誰。”
“她認得你。”劉新年解釋:“而且,她還很崇拜你。你那次去分廠修理那個發動機,她就是負責人……她跟前跟後忙了兩天多。你不記得她,可她一直記得你。她還跟在你身邊學了一陣子,一直喊你‘顧師傅’。”
顧奇聽他描述得有聲有色,很快想起去分廠修理發動機的那一次。
當時分廠正在維修一艘老船,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發動機檢查不出任何毛病卻一直沒法運作。幾個師傅忙了大半個月,一直找不出問題所在。
分廠那邊怕耽誤工作,只好向總廠申請幫助,希望能有機械部的師傅來幫忙。
老郭剛好要去分廠那邊,便匆匆拉著他上車去幫忙。
“嗯。”顧奇點點頭:“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當時跟在旁邊看著學著的人那麼多,我哪裡記得誰跟誰。”
他的記性再好,也只會記得跟自己有接觸的人,更何況他當時一心只有工作,哪裡會記住一個不相關的女人。
劉新年不滿怒斥:“人家將你當師傅,你卻連記得都不記得了!”
顧奇沒有跟酒鬼計較,擦了擦嘴角。
“總廠的人過去分廠,不管是大師傅還是小師傅,人家都是畢恭畢敬喊‘師傅’。我哪裡記得哪個是哪個。”
他將手帕擱在一旁,問:“劉哥,你還要不要一點兒面?番茄也很好吃,吃著很開胃。”
“不了。”劉新年搖頭:“我已經飽了。”
顧奇見好不容易轉開話題,正想要順勢送他去隔壁書房喝茶醒醒酒,不料劉新年卻又繞了回來。
“阿奇,她來過總廠學習……跟在你身邊學了一陣子……你真不記得了?”
啊???
顧奇被他這麼一說,後知後覺想起一年多前在他身邊學了兩個多月的一個女學徒。
“你是說——柳青兒?”
劉新年眼神微閃,轉而輕輕點頭。
“對,就是她。”
顧奇低聲:“修好發動機後,分廠那邊派了幾個技術員來這邊學習,老郭分了三個跟在我身邊——兩女一男。他們年紀都比我大,其中一個大我兩三歲,學得非常認真,臨走前還給我們一人買了一隻搪瓷大杯子。我記得她叫柳青兒。”
劉新年嘆氣扶住了額頭,嗓音略帶著一絲哽咽。
“她……她跟我認識好些年了。她一直在等我……可我那時候什麼都沒法給她,就連一句承諾也不能。我也是沒法子……真的是沒法子。”
“阿奇,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很無奈。我申請多少次離婚,可組織上總是不肯,老郭勸了又勸,我是逃無可逃。”
“倘若我當年成熟一些,我肯堅持到底,也許……我就不會一步錯滿盤皆輸。我當年真的是不想娶那個母夜叉。老郭一勸再勸,一而再地哄我,希望什麼親上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