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不怪他的,只要他說了之後,她就沒關係了。
兩個人不知道擁抱了多久,任憑周遭喧囂嘈雜,他們都一動不動。
最後容修放開了她,“累不累?先睡一會兒,我帶你回家。”
“好。”
夏念兮更乖地靠在了椅背上,還拉起了安全帶。
容修摸摸她的頭,“我有點困,先抽根菸再開車。”
“好。”
她點了頭。
他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和煙盒子,走到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下,然後才點火,點燃。
火苗從他的手指裡跳躍出來,被五指包裹住,遠遠看去,就像一盞小小的燈籠,在黑夜裡格外明亮,讓她心裡的最後一點陰霾,也散了。
夏念兮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等他,最後把她自己也等得睡著了。
容修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滅掉了沒抽幾口的煙,然後才上車。
她如他所願,睡著了。
此時此刻,只有她睡了,他才有勇氣看她,因為不必面對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不用去揹負她滿心滿意的信賴……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收緊,再收緊。
像是要握住什麼,又像是要捏合心中的那個已經在源源不斷流失希望的黑洞——
那個洞的名字,叫做遺憾。
無法彌補的,卻又難以言說的遺憾。
容修忘不了她被打到流產之後,在手術室外,白夜蕭坦誠相告的那些話——
“夏念兮是RH陰性血,也就是俗稱的熊貓血。而你不是。她現在失去了第一胎,接下來懷孕,就會有幾乎百分之九十的機率與胎兒血溶。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容易大出血。”
多麼殘忍的結論。
殘忍到幾乎將他擊潰。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你這麼厲害,你可以解決的,對不對?”
他記得自己當時的聲音有多麼地急切和不甘。
因為他從不相信過什麼奇蹟,可是那一天,容修期待從白夜蕭的嘴裡聽到奇蹟的存在。
但——
“有百分百保險的辦法,那就是,她找一個和她同樣血型的男人,生孩子。”
怎麼可以?
當然不能!
她只能待在他的身邊,他才可以做她的男人!
唯一的,無可替代的!
有些東西,不想割捨,但為了得到,也只能捨棄……
有些決斷,一旦做了,哪怕千難萬難如同剜心,也必須面對……
他不知道自己將她強留在自己身邊,是自私,還是包容……他已經分不清了。
唯一知道的是,他是一個男人,而她,則是他的女人。
這一點,不會更改……
睡夢裡,夏念兮輕輕地扭了扭身體,不安地出聲,“老公……”
容修回神,把自己滿腔奔騰已經快要將他撕裂的情緒掩蓋好,然後傾身過去,輕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老公在。你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