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為你施加一些心理暗示。」亞當斟酌片刻後說道,「儘可能讓你對那些禁忌的知識置若罔聞,不去付諸實踐。」
「我也會看住你的。」阿蒙拍了拍透特的手背,「讓你沒空去搗鼓那些一看就讓人覺得頭痛的東西。」
亞當來得快也去的快,祂打算和自己的人性面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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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末尾,按照慣例,帝國伯爵以上的貴族將拖家帶口,齊聚一堂,共享國宴。
儘管年中發生的神戰對帝國的方方面面都造成了不小的負面影響,但在各種非凡力量的協調互動下,生產生活很快恢復了常態,一個祈願的功夫,奇蹟師便讓被流石淹沒的商道恢復如初,天氣術士將創生者調配的藥劑下成瓢潑大雨,雨點滴落之處,焦土也會長出新芽,學徒們將一批批物資投往受災嚴重的地區,獵人們將隱藏起來的殘黨一個個揪出,工匠們將損毀的建築重塑,窺秘人們嚴密地排查和驅除遺留的汙染……….
在黑皇帝的注視和支配下,大小家族該配合的配合,該幫襯的幫襯,少了許多計較,一切都以「維護帝國的利益」為主旨。在共對外敵之後,一種空前的團結氛圍瀰漫在貴族們當中,讓這場國宴比以往多了些聯絡感情的意味。
「我已經聽到第十二個人來說‘前段時間承蒙您的關照了,。」白烏鴉從盤子裡叼走了一枚腰果,然後飛回了隱匿賢者的肩膀,「你到底幹了什麼?」
透特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酒,「北境受損相對較輕,我就派了一批工匠去支援那些受災嚴重的地區。」
「噢,放人情債?」
「不,付錢就行,我打了欠條,允許那些手頭沒那麼寬裕的人在十五年之內還清債務。」
白烏鴉露出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促狹笑容,「可相比金錢,人情債更難償還不是嗎?你又不缺錢,可以向他們索要點別的。」
比如信仰。
透特聽懂了祂的暗示,微微一笑,「有的東西並不是越多越好,太多了反而會引人側目…。」
「好吧,確實像你會說的話。」白烏鴉抖了抖翅膀,類似於一個人類聳肩的動作。
「說到引人側目……」透特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屈起指節撓了撓鳥
頭,「你就不能變成人樣嗎?以為你是非凡寵物的人還好說,發現你真面目的那幾位已經看了我好久了。」
上流社會一直以來都有飼養非凡寵物的風氣,大多是些油光水滑的貓狗或羽毛絢麗的鳥兒,作為天生的「馴獸師」,血族們在一行賺得風生水起。
片刻前,一隻南大陸的紅羽鸚鵡,同時也是序列9的獵人停在女主人肩上唱愛情小調,就在夫人和小姐們被逗得咯咯直笑的時候,它突然話鋒一轉,戳破了女主人的密友同她丈夫的偷腥之事。
很快,頭髮被拽發出的痛呼聲,打耳光的啪啪聲和尖利刻薄的辱罵聲不絕於耳,鸚鵡也在驚嚇中飛走了。沒有人去想為什麼一隻鸚鵡會知道這樁醜事,也沒人注意到它右眼處多了一個白圈。
欺詐與惡作劇之神總有些壞心眼在身上,這很合理。
「可你不覺得很有趣嗎?」白烏鴉眨了眨純黑色的眼睛,「我不加掩飾地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一個爆炸性新聞。謠言滿天都是,貴族們都想要獲得更確切的訊息,可一旦我以動物的姿態現身,他們反而不知道要怎麼搭話才合適——這份疑慮可是不錯的佐餐調料。」
沐浴著幾道暗暗打量的目光,祂就著透特的銀餐叉,愉快地吃了一片菠蘿。
貴族之間的訊息總是流傳得很快,並且在流傳的同時還容易衍生出愈來愈誇張的版本。哪怕阿蒙在神戰中只和奧古斯都侯爵說了不超過十句話,「真實造物主的幼子要入駐帝國」,「皇帝陛下將賜予時天使領地」的謠言不到半月就流傳開來,一時間人心激盪——尤其是索羅亞斯德家和雅各家,雖然因為籌備「方舟計劃」的緣故,阿蒙半個多世紀以來收斂了很多,但要完全對一個同途徑的高位者放下心來怎麼想也不可能!
於是壓力來到了所羅門這邊。
首先,真實造物主是祂的堅實同盟,而時天使看上去已經和祂的父神重歸於好,而且在神戰中也有實打實地出力,不表達一下重視實在說不過去;其次,索羅亞斯德家族是祂忠實的追隨者,時天使的出現必然會讓他們神經緊張,必須要安撫才行。
為此,在這場國宴開辦之前,所羅門還特地找真實造物主商量了一下。
「然後麼,父親把選擇權交給我了。」回憶完畢,阿蒙接著說,「我想著多熟悉幾張面孔也不是壞事,所以就來玩咯。」
「先前來搭話的都是些不過百歲的年輕人,大人物們還在觀望呢。」
「那要來打賭嗎?」阿蒙竊笑道,「賭一賭哪位天使先來找我們。」
「好吧。」透特想了想,「十個銀幣,我賭……」
一扇空間之門在祂們身邊開啟,引起一陣驚呼。
亞伯拉罕公爵流露出一絲詫異,似乎是沒想到這個門恰好開到了熟人身邊,但一看到透特肩上那隻白烏鴉,又覺得可以理解了——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在暗中作祟。
「好吧。」白烏鴉變回了黑袍的巫師,一支酒出現在祂手中,「賭局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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