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寶兒絞盡腦汁想了會,終於瞪大眼睛,記了起來。
居然是他?
“你,你居然就是那個御史?”
那個隔著車簾未見真容、受了她一拜、最後還不幫她翻案的那個混蛋御史?
裴寶兒的眼中幾乎要迸出火來。
齊珩本來正在解決一個落單的黑衣人,聞言不免被分去一絲心神。那事確實是他不對,一開始沒認出她來,差點幫了倒忙。他極快地憋出一句“等會再與你解釋”,想先安撫下裴寶兒,不想就這麼個空當,另一個黑衣人趁虛而入,一柄利劍直直朝他後背心而去。
“主子!當心!”
因為他扯著裴寶兒的左臂,一時將她攬入懷中,一時卻又伸展長臂將她帶出,這會兒正好是後者的狀態,以至於她其實比那聲提醒還早了0.1秒發現他背後的危險。
在那0.1秒裡,裴寶兒覺得自己腦子從未轉得這麼快過。
這種情況下,只有傻叉和狗血言情劇的人設才會傻乎乎替人擋劍,有那功夫,直接把人推開、撞倒不都能躲過一劫嗎?
作為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類,裴寶兒直接反手抱住他的腰,使出吃奶的勁就把他往另一個方向推。
齊珩聽到那聲提醒,本已做好躲避並反擊的準備。只是,他的方案和裴寶兒的方案似乎不大統一,尤其是在閃躲的方向上,兩人一左一右,給彼此產生的阻力極大地拖了他們的後腿。最後,還是裴寶兒略勝一籌,因為齊珩壓根沒想到她會出手幫忙,更沒想到她嬌嬌小小的身軀(還裹得像只熊)竟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力量,居然可以帶偏他!
於是,他們兩人在裴寶兒的重力加速度作用下,朝著院子一角踉蹌著歪倒,十分艱難地躲過了那致命一擊。
方才出言提醒的大漢也已經狂奔過來,和那名黑衣人展開了搏鬥,暫時纏住了他,給了幾乎摔倒在地的裴寶兒、齊珩兩人一個喘氣的寶貴機會。
說實話,這個倒地的姿勢略有些尷尬。
因為齊珩幾乎是半跪到了地上,只能靠右手那把劍插入地面保持平衡。而裴寶兒則是死死抱著他的腰,兩個人正好面對面。這麼說也不恰當,應該說,裴寶兒的臉和他腰帶上繡著的那隻怪獸面對面了。
唔,她本來是擔心撞開了齊珩、卻把自己送到劍尖下,於是,保命慾望極強的她一直抱著他沒敢撒手,更是努力使自己和他的距離貼得更近。即便如此,她剛剛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冷冽的寒意自她身側掠過,還隔著那麼厚的披風和棉襖呢,多危險啊!只是沒想到,被自己這麼神來一撞,原本側面對著自己的齊珩愣是被她撞得換了個方向。
直到此時,裴寶兒緊閉著的眼終於敢睜開了。
很好,身上沒有痛感,說明那把劍沒扎中自己,安全過關!
只是眼前這個一臉呆萌、似龍又似狗的小可愛是什麼玩意兒?她這是抱著他的哪?
想通這個問題後,裴寶兒瞬間理智回籠,跟彈簧似的馬上跳開一米遠。
“咳咳,剛剛可真驚險啊~”她尷尬地打了個哈哈,然後反應遲鈍地關心了下:“你還好吧?沒受傷吧?”
齊珩慢吞吞地支著劍站直,卻不答她的話,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戰場”,眸光微動,裡頭似乎正暗暗醞釀著一場風暴。
裴寶兒自討沒趣,往後縮了縮,也探頭去看。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院落此刻血腥味濃濃,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個人,無一例外全都是黑衣人。此刻場上剩下的活人裡面,算上他們倆打醬油的外,雙方算是勢均力敵。但,即便不懂武功的裴寶兒也能從戰果上看出,這些黑衣殺手的技術似乎一般般,可能質量跟數量成反比。他們已經摺損了近半人手,這邊的壯漢只不過掛了些彩,其中一個瘦長條的黃臉漢子受的傷重些,卻還能撐著配合隊友牽制黑衣人。
“嘖,他們都是你的屬下吧?還挺厲害的嘛~”她真心實意地誇讚了下,不想齊珩心裡冷哼了句,這地上躺著的有兩個都是經我的手,怎麼只知道誇別人!
裴寶兒又問:“那個,你不去幫忙嘛?”
齊珩轉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有點毛毛的,才淡淡說了句“不去,他們可以解決”。
“哦。”裴寶兒點點頭,“那你介意先送我出去嗎?”她指了指院牆,“就是帶我跳出去,一下就好,很快的。我自己回家就好了,你可以繼續觀戰……”
男人的聲音變得有點咬牙切齒。
“介意!非常介意!”
裴寶兒委屈地嘟了嘟嘴,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竟招惹上這麼一尊瘟神。到底要怎麼說才能不把自己當他那死去的老婆唷?她只喜歡賺錢、吃香的喝辣的,對這種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劇情一點都不感興趣呀!
齊珩心裡波濤洶湧,面上卻古井無波,只有緊攥劍柄、幾乎青筋蹦出的手洩露了一絲情緒。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