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也不要過多的擔心,你救不了他們,但是有些人或許可以。」李盛襲抬頭看著遠方,只見一隊車馬而來,似乎也打算在廟中避雨。
馬車上面率先下來的人是個熟人——容治。
「容巡按,前面有家破廟,是否有先行躲雨?」有小吏問道。
容治點了點頭。
「廟中似乎有不少難民,是否要先趕出去?」
容治臉色一沉,邊走邊說道,「不必,分一些糧食出來給他們吃。」
「這可是送去鎮源的賑災糧啊。」那小吏勸說道。
「鎮源的百姓是百姓,破廟之中的百姓難道就不是百姓了嗎?你又焉知他們不是自鎮源而來。」容治聲音微冷,他披著蓑衣,轉身看向身後,「所有人聽我號令,在廟中紮營,取一石糧食給廟中的災民吃,再叫隨行的醫官下來,給百姓們診治。」
小吏不敢去反駁,容治畢竟是聖上親點的巡按御史,更是宮中貴人的義子,眾人身份不高,縱然惡名遠揚,但是怎麼都不是他們可以頂撞的。
容治的到來,無疑是給廟中的百姓帶來了最後一次的生路,也保留了他們最後一點良知。
留今幫著那個婦人埋了那個死去的孩子,死者為大,她並不想看著別人吃人,現在埋了這個孩子,也算是全了這個孩子的屍骨,至於這些人以後會如何,她並不敢想。
那些小吏遞了粥給李盛襲,李盛襲卻沒有喝,她身體強健,身上也有乾糧,並不需要這一碗粥,這些糧食,還是分發給災民吧。
見車隊的醫官在給百姓看病,李盛襲和留今也加入其中,他們畢竟會醫術,如今也正好做點什麼。
容治注意到了二人。其實就算他們不給百姓看病,他也難以忽視這兩人。破廟宛如人間煉獄,所有人都像是行屍走肉。只有這兩人還活得乾乾淨淨,像是個人。
他們應該不是災民。
等到忙活完了一圈,容治才上前來與之攀談。
「兩位娘子,也是往南邊去的嗎?」容治疑惑的問道。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這兩人都是輕裝簡行,而且寺廟中還放著他們兩匹馬,那兩匹馬他也看過了,顯然是跑了好幾日的,而且透過馬蹄鐵的印記,大約可以猜出他們是一路南行。
這兩人身上還有佩劍,看著更像是南行的俠客。
「回貴人,我們姐妹二人聽說南地遭難,遂而馬不停蹄的趕去,我們還有親人在南邊。」留今編的煞有其事。
「親人,不知二位姑娘家中是做什麼的?看二位姑娘這個樣子,並不像是尋常閨閣女子。」容治心中疑惑,這也不怪他懷疑,荒郊野嶺的煉獄人間,忽然出現了孤身二人的貌美女郎,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阿弟是南邊的商客,名喚寧陽。小女寧如錦,這是加姐寧如爽。我們姐妹自小好武,在北邊的問君山上拜師學藝,如今聽說鎮源發了水災,心中焦急,這才馬不停蹄的趕回。」留今解釋道。
這倒也說得過去幾分。容治垂了垂眼眸,下意識的看著不遠處冷若冰霜的女郎,總覺得有那麼幾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問君山上學藝?」容治挑了挑眉。
留今點頭,「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