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容治上朝並不是騎馬,而是坐的官轎,下朝之後他去了管知府邸議了好一會兒的事情,無非都是敲定一些細節,容治一時之間並不想多談這些,隨意搪塞了幾句,就離開了管知的府邸。
從管知府邸出來、進了轎子之後,他面上的喜色才就此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憂慮。
一時之間,他真的很希望顧凌虛此刻在京,若是顧凌虛在,吳王與太傅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將這件事情交於顧凌虛。退一步來說,就算此事沒有交給顧凌虛,還是交給了他。有顧凌虛「搗亂」,他就算拿著臨機專斷之權也做不了什麼事。
哪怕他再被顧凌虛打幾次,也總好過現在。
售賣考題的事情他早就去查過了,說與副考官有關,那也勉強,但是若說無關,那更是勉強。
畢竟,考題的來源確確實實是來自那些副考官的管家或是子侄。
那些副考官的人品的確過硬。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們的子侄與下人是否是如此呢?好竹出歹筍的事情屢見不鮮。
就說那位宋侍郎,他嫉惡如仇,剛正不阿,但是他偏偏有一個好賭的妻弟,和一個只知袒護妻弟的妻子。縱然宋侍郎百般告誡,他的妻子與妻弟卻也是隻做表面功夫,妻子又是糟糠之妻,他也無可奈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妻弟只是好賭卻從不作女干犯科,左右只不過是幾筆銀子的事情。他只要限制住了銀子,妻弟就會去少賭。
只可惜他的妻弟好賭成性又膽大妄為。平日裡有宋侍郎看著,自然不敢生事,只是宋侍郎限制著他的開銷,每每做賭,總不盡興。若是在這個時候,有人給他考題,他怎會不去售賣?
其他人也是如此,再有管知牽線搭橋,這些人也就聯合起來,一起售賣考題。
在這樣的情況下,說考題之事與副考官無關,這誰能信。就是容治,若不是確定了是宦官插手此事,他也不會相信。
因為考題就是從那些副考官們身邊的人傳出來的。就算那些人說此事與副考官無關,都很難排除嫌疑。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些事情與副考官有關,也不能證明無關。
再說了,那些售賣考題的人,誰知他們會不會攀咬副考官們呢?管家或許不會,因為他們身在奴籍,牽扯主家進去只會牽連自己的家人。
可是其他人呢?就比如宋侍郎的那位妻弟。若是宋侍郎不救他,懷恨之下,他會不會攀咬宋侍郎呢?
管知的這一計,當真是又狠又毒。
容治合了閤眼眸,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先帝仁德,為防冤案頻出,曾下令「疑罪從無」,憑藉著這一條律法的空子,他能夠盡力保下不少人。
可是偏偏他手掌臨機專斷之權,有這樣的權柄在手,他就「能夠」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將官員下獄——這也是管知希望他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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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現在有人能夠形成掣肘,不然的話,他很難放出。
只是,要什麼掣肘呢?太傅與吳王避嫌,周氏……周氏絕對不能考慮,引狼驅虎實乃下策。
容治長嘆一氣,他只覺得心中鬱結,不由得掀開簾子,看著熙熙攘攘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