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遊守和楊進就被請到置撫司，看著楊志遞過來的資料，遊守不禁驚詫不已；坐在旁邊的楊進看著遊守的表情，不由得問道：“遊大人，難道又有大案子？”
遊守將手中的資料交給楊進，沉聲說道：“不是案子，但確實是個麻煩的事，楊帥，這個舉動的重要性可不比苗傅投敵小啊，與我們現在調查的也吻合，看來是不會錯了。”
楊進翻看也是大吃一驚，竟然是一份與金國聯絡的名單，楊志搖了搖頭說：“這就是張孝純造成的後果，我們已經秘密抓了兩個人，那些人士並不是與金國聯絡，而是暗地裡與劉豫聯絡，這樣就等於在大宋和偽齊之間兩面下注。如果沒有猜錯，那些人原先滯留在洛陽、汴梁等地，現在已經投奔劉豫了。我們沒有辦法，鄭億年去了大名府，鄭修年還不照樣是禮部侍郎。”
“郭京是個厲害的角色，不比不錯和尚差。”楊進不由得輕聲感嘆道，遊守也是深有同感，點頭說道：“這是打在我們軟肋上了，楊帥，會不會是故意把這份名單透露給我們，一個是讓我們對他們家人猜疑，一個是逼現在還在猶豫的人下決心。”
“沒錯，所以我們只好等著。”楊志轉頭對楊進命令道：“我已經把永興軍路的人圈出來了，派人到這些人家，讓他們說清楚家人的下落與表明態度。但只是敲敲警鐘，不要惹出事來。”
“我明白。”楊進咧嘴笑道：“找茬唄。”
楊志並沒有透露時遷帶來的真實情報，張子肅就是張叔菹。一個純粹的意外，劉子翼要去看火藥坊，結果例行調查的時候，被時遷發現了張叔夜的舊部王冶；原先王冶是刑曹，時遷在海州作案的時候特地調查過，王冶本身也是秦州人，街坊家人都可以證明。
趙纓絡親自出面與劉子翼談了一次，才知道王冶也被抓到金國，這次是逃回來的，專門來找了在金國一起共患難的劉子翼，想要謀一個職位。趙纓絡對這樣的人壓根不信，直接讓權邦彥把人抓起來審問，才知道王冶是因為張叔夜的次子張仲熊投金後被釋放的；王冶為了自己的清白說了一件事，就是他回到秦州曾看見張叔夜的族弟張叔菹。
張叔菹原本是山東鉅商，控制著登州的海上貿易，隨著張叔夜在山東的步步高昇，一度對山東的很多行業都有涉及，後來銷聲匿跡，都以為死了，沒想到還活著；時遷是一路調查到長安，不斷地變換跟蹤目標，最後跟到魚羊鮮酒肆。時遷向楊志一說，楊志便確定了張子肅的身份。
只是楊志不認為張子肅會是金國奸細，因為這樣的做法浪費的時間和錢財根本划不來，要是金人的佈局，就應該像郭京那樣直來直往，追求最大的利益；楊志更傾向於，張子肅的背後是某位大人物，是朝中的，也可能是江湖上的。
張子肅正是張叔菹，他見過楊志就後悔了，雖然他以前沒來過關中，曉得他底細的人很少，但是楊志推算的功夫天下聞名，張子肅擔心自己遲早被識破。張子肅也很無奈，現在這樣的亂世，商人就是掌權者眼中的一塊肥肉，他放棄了山東的生意到了汴梁，卻被官府折騰得無可奈何，只能一次次自認倒黴。
就在這時候，有人找上門來，不僅願意保證他的產業安全，並出巨資支援他到關中做生意，許諾幫他開啟關中的局面；這些條件頓時就讓張子肅心動了，他權衡再三，終於下定決心充當那些人的白手套，為他們在關中辦事。其實從一開始張子肅就曉得不對，對方每一次和他的接觸都是極為隱蔽，每一次的接觸地點都不同，所以張子肅改了自己的名字。
張子肅考慮再三，還是寫了密信，派人送往汴梁，不過有時遷這樣的高手，哪怕張子肅身邊有著十幾個江湖好手，但是依舊躲不過時遷的眼睛，送信的人與監視送信的人都被車西圖抓住，在催眠術下得知，信件是送到汴梁城西的牛岡劍客廟，交給廟祝就行了，第二天去拿回信。
這是明顯的江湖手法，太平時期都這樣做，與康王等一幫權貴沒有直接的聯絡，而汴梁的江湖人物在自己坐鎮汴梁的時候就修理得差不多；楊志一拍桌案，問一枝花蔡慶：“會不會是寂寞王與一言公？”
苦伯和大悲侯都死了，楊志在汴梁的時候差一點抓到開封府獄的寂寞王，但最後還是功虧一簣；而刑部大牢的一言公，楊志連根毛都沒發現，金軍破城以後，這兩人肯定離開了監獄，並且有足夠的能力做在長安發生的這些事。蔡慶做了一個不知道的鬼臉，楊志接著問道：“張子肅的信件帶來沒有？”
時遷一愣，趕緊回答道：“那是密信，正在破譯，需要我取過來嗎？”
楊志站起身來，開口說道：“不必了，我們去看看，也許我還能幫上一些忙。”
“是！”時遷點頭答應，破譯密信的部門是由關中書院的學生組成的，就在南北行的後院，楊志和時遷分頭走到隔壁；門口的執勤高手看見是楊志親自到來，趕緊挺身立正，楊志稍微示意，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寇一正在裡面，看見楊志笑道：“楊帥，挺幸運的，不是你設計的編碼，也就是信中藏信，已經破譯了；張子肅問的就是你說的是，不過張子肅在信中多問了兩件事，一個是他在關中的關係已經用完了，另一個就是金軍打到哪兒了？”
楊志結果翻譯的信件笑道：“他是在試探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金人？如果生意不受影響，哪怕不是金人，也與金人有瓜葛。我們沒有必要玩下去了，等寇一你這邊行動後，就直接與張子肅把話攤開，我怕是寂寞王與一言公，玩下去白白浪費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