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栩活蹦亂跳,臉帶興奮之色——這裡是他幼時成長的地方。即便這裡的訓練極為嚴酷,他對這裡仍有極深的感情。
“趙公子裕,當街毆鬥,殘害同族,罰跪思一日,以促其改過,警示同族。”一位年輕的宗正府武士一板一眼地說道,絲毫不以趙景裕的高貴身份為怵。
“趙公子幽,當街毆鬥,更兼勾結外人意圖殘害同族,其行極劣。指使城衛軍為其私用,國法不容、家法不容。罰跪思三日,一年不得出府,以促其改過,警示同族。”
趙景裕幸災樂禍地掃了一眼趙幽。隨後,二人被帶入趙氏祠堂,兩人之間隔著遠遠的距離,一齊衝著祖宗牌位跪坐在地。趙幽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的腿已經包紮好了,但以這個姿勢跪坐在地仍然很痛苦。
趙幽微微欠起屁股,不敢把重量壓在腿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景裕的雙腿先是麻癢,再是麻木,最後已經跪坐得沒有了知覺。趙三公子輕輕搖晃了一下,試圖讓腿舒服一下,一根竹竿便毫不留情地‘啪’一聲抽在了趙三的肩膀上。
趙景裕暗恨,他和趙幽的身側都站著一位彪形大漢,手裡持著細長的竹竿,若自己有絲毫的動作,便會被毫不留情地抽打。
趙國地處北方,國內本無竹子栽種,這幾根竹竿也不知從何處而來、又在祠堂裡流傳了多少年。這竹竿通體早已被盤得油紅錚亮,顯現出上好的文玩光澤。
也不知這竹竿抽過多少公族子弟,說不定自己的王父趙平昇當年就曾在這根竹竿的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趙景裕不無惡意地心道。
心思溜號,趙景裕的身子便有些許鬆懈,那竹竿再次毫不留情抽打過來,趙景裕吃痛,吸了一口涼氣,脊背再次挺直。
整整一日一夜的時間,除了必要的飲食之外,趙景裕和趙幽便一直跪坐在地一動不動。身後抽竹竿的人都換了好幾撥,等到了天色泛白,趙景裕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了。
高栩鬼頭鬼腦地探頭進來,徵求了監督人的同意之後,將自家公子攙扶起來。趙景裕齜牙咧嘴,雙腿彎曲,幾乎難以伸直。
太不人道了,若不是念及一旁的趙幽忍受的時長將會是自己的整整三倍,趙景裕無論如何都怕是忍受不下來。
“公子,感覺怎麼樣?”高栩攙扶著趙景裕。
趙景裕掃了一眼高栩,這廝容光煥發,顯然並沒有受苦。趙三敏銳地從這廝嘴裡嗅到了一絲淡淡的酒氣,這混賬顯然不以自己的苦痛為杵,這一日一夜和他的那些舊識兄弟們只怕沒少飲酒作樂。
趙景裕瞪了高栩一眼,高栩嘿嘿一笑,厚著臉皮絲毫沒有尷尬。
趙景裕跺了跺腳,讓身體裡的血液注入雙腿,終於勉強恢復了些許知覺。他看向那邊還跪坐在地表情痛苦猙獰的趙幽,露出了一個微笑。
趙幽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趙景裕的譏笑,不由得對著趙景裕怒目而視。果然,那根竹竿‘啪’地抽下來,趙幽痛得倒吸一口氣,趕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趙景裕嘿嘿一笑,心頭的惡氣消散了許多,在高栩攙扶下一瘸一拐走出了宗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