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進去,便聽得一年輕的聲音,警惕道:“誰!”
冷秋行笑道:“是您老人家叫我來的,難不成還不知道我是誰麼?”
屋中人聞言笑出了聲:“你有三點說的不對。第一,我並非老人家。第二,我也沒有叫你來。第三,那就是我更不認識你。”
冷秋行聞聲,心中打起了鼓:“這人的聲音怎的有些不對,難不成是特使遇害了!”想到此處,冷秋行陡然就將一身真氣運轉到極致,整個樓層的溫度驟然便降了下來。
屋中人輕咦一聲後,淡淡道:“好修為。”
冷秋行陰沉著臉,不再答話。他提掌至胸前,便要推門而入。與此同時,一股殺意也從屋中迸發而出。
寒氣與殺意正互相交鋒之時,一道公鴨嗓卻突然從甲字四號房中傳了出來:“是客人到了吧,本使已在此處恭候多時了。”
冷秋行身子頓時一僵,他的手也停滯在半空當中。屋裡的男子登時放聲大笑起來道:“你的修為不錯,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冷秋行驀的冷哼了一聲,但這事兒是他無理在先,所以他也沒在多說什麼,直接往對面的屋子走去。不過他走時,卻偷偷從門縫裡,看了一眼甲字三號房裡的客人。那是個年輕人,盤腿走在船上。而那年輕人,也看見了他,二人四目相對片刻,皆感到對方深不可測。
“冷秋行?可真是個好退路。”
坐在床上的阿九,端起了剛才藏在被中的長劍,略有幾分失望的自語道:“樸家人還真是冷血,家中死了那麼多人,卻不見發喪。”想罷,阿九又痴痴的笑了起來道:“那你們就更該死。”
冷秋行進入阿九對面的客房後,便見一蒙面黑衣人端坐在他面前。冷秋行登時單膝跪地道:“秋行來遲了,還望特使見諒。”
“呵呵,冷莊主不必多禮,請起吧。”蒙面人一開口,便是那一口刺耳的公鴨嗓。
冷秋行站起來,他的臉上,帶著侷促的微笑。
“不知特使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蒙面人咯咯笑道:“自然是為了銀子而來,冷莊主,不知道你允諾下來的兩百萬兩銀子,湊了多少。”
冷秋行躬身道:“特使不是說,那銀子明年才需……”
冷秋行一語未畢,蒙面人嘭的就是一拍桌:“哼,冷莊主你好大的膽子!”
冷秋行噤若寒蟬,登時又跪下道:“不知秋行何罪之有?”
蒙面人淡淡道:“明知故問,那批銀子是你應允給我大遼國南征的軍餉。如今我大遼計劃有變,那批銀子有急用,你務必要在半月之內湊齊。”
冷秋行又屈下另一條腿,變成雙膝跪地道:“秋行謹遵特使之命,秋行為我大遼,甘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特使聞言呵呵一笑,也不知是在感動,還是在嘲笑。蒙面人擺手道:“行了,本使知道冷莊主的難處,但的確是軍情要緊,要不然本使也不會來特意麻煩冷莊主。”
“這是秋行分內之事,秋行願為大遼南征的馬前卒。”
聽罷,蒙面人站起來,行到冷秋行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冷莊主是個幹大事的人物。今日咱們就談到這裡,半月後,我再聯絡你。”
“謹遵特使之命。”
蒙面人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先走,你過一個時辰後再離開客棧。此外,本使還有一件事要拜託給冷莊主做。當然,這只是本使的私事,冷莊主若是不願意做,儘管可以拒絕。”
冷秋行連忙搖頭道:“請特使盡管吩咐,秋行絕對為特使辦個妥當。”
蒙面人聽罷,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丟在冷秋行面前道:“自己看吧。”
冷秋行恭敬的撿起那紙條,展開一看,神情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蒙面人見狀,呵呵笑道:“怎麼?冷莊主有困難。”
冷秋行搖頭道:“不是,秋行只是想問,樸府難道曾經得罪過特使?”
蒙面人嘆息一聲道:“也算是吧,當年本使在江州行走時,曾捱過那樸鐵涼一劍。這件事,如果冷莊主有難處,那……”
冷秋行強顏歡笑道:“特使誤會了,這點小事,秋行自然能辦妥當。”
冷秋行說罷,蒙面人便一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大笑道:“好!本使果然沒看錯你,當年本使找你共謀大事,也正是看重了你的有勇有謀。”說罷,蒙面人仰天大笑,走出了房門。
冷秋行仍呆呆的跪在屋裡,他盯著那紙條,無奈苦笑。
且說那蒙面人一出了客棧,便坐上了一輛馬車。那馬車在金陵城中兜兜轉轉,最後竟然停在了樸府的後門。蒙面人從車上走下來,躡手躡腳的進了樸府之中。那蒙面人一入樸府,便扯下了自己臉上的蒙面步。他大呼兩口長氣後道:“他孃的,憋死我了。”隨後,他又嘿嘿的笑了起來道:“不過看到那平日臭屁非常的冷秋行這般窩囊樣,倒也是有趣的很。”這人此時說話,卻是再不是公鴨嗓。而這人的面相也是熟悉,便是昨晚配合樸家璞欲行不軌的那瘦子。
瘦子自言自語了一會兒,便昂首挺胸的在樸府中行走了起來。最後,他停在一間房屋前,低頭哈腰道:“公子,奴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