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鳳聽說姜大牙乾的是這種以次充好的事,還想借她的手往外銷售,頓時心生厭惡,銀牙一咬叫道,“呸!姜大牙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小心公安把你抓進局子裡!”說完拉著陳東方就走。
姜大牙急了,“陳東方,你別聽徐美麗的!徐美鳳,誰和錢過不去啊,在特區,有了錢就是人上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沒錢就是打工仔,吃飯都沒有葷腥,還得看著別人臉色說話……”
陳東方隨口問了一句,“姜大牙,特區那些收破爛的,都有門有派的,你屬於哪一派的?”
“我屬於王老闆名下……”
“王老闆?”陳東方心中一凜,掙脫了徐美鳳的手,回頭走了過來,“就是外號破爛王的王老闆嗎?
“你也知道王老闆啊?你們認識嗎?”
陳東方搖了搖頭,撒謊道,“我只聽過他的名字,沒見過人。”
“我可以介紹你認識,兄弟!”姜大牙笑呵呵地道,“認識了王老闆,想發財還不簡單啊。我給你留個電話,回去以後你找我……”
姜大牙伸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陳東方,上面寫著“環球資源再生有限公司經理”的字樣,姜大牙又道,“你嫂子那邊,你還要幫忙呀……”
徐美鳳已經不耐煩了,“陳東方,你還在囉嗦什麼,再不走的話,我要走了!”
陳東方趕緊告別了姜大牙,拿了名片,跑回徐美鳳身邊。
徐美鳳沉著臉問道,“姜大牙哪有那樣的好心,又要給你介紹財路又要幫你認識人,你看不了他的用心呀……”
“我當然能看出他用心來,他的心思不都在你身上嘛!”陳東方蠻不在乎地道,“你放心好了,我要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嗯,你要是有辦法,一定要教訓一下這個黃鼠狼……”徐美鳳講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她盯著陳東方質問道,“你說誰是雞?你說誰是雞?”
陳東方莫名其妙地說,“我沒說啊……”
“你剛才說,讓姜大牙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姜大牙是黃鼠狼,誰是雞?”
陳東方頓時無言以對,苦從中來,女人真是太難對付了……
“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
“你對我就是那個意思!”
話音剛落,徐美鳳自己也愣住了。
敢情說禿嚕了嘴了。
徐美鳳恨恨地看著陳東方一眼,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把,陳東方疼得齜牙咧嘴,徐美鳳轉身走了。
陳東方在後面追著叫道,“嫂子,你走錯道了,那不是回家的路!”
“我去超市,”徐美鳳邊走邊說,“買點東西去英子家看看。”
陳東方跟著徐美鳳走進一家小超市,買了兩包奶粉和兩瓶麥乳精,徐美鳳說,英子她爸癱瘓在床,給他帶點這些,比較上檔次。
英子家住在公交公司家屬院裡,徐美鳳和陳東方找到了是哪座樓,卻想不起是幾樓了,就逮住樓下兩個曬太陽的老頭問。
問起英子,老頭說不知道,當陳東方說出她母親叫牛翠蘭時,那老頭恍然大悟,看著另一老頭,意味深長地說,“你說的是大篷車家啊,怎麼,小篷車也回來了?”
另一個老頭立刻露出殘存的兩顆牙齒,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在回味著什麼,說道,“坐大篷車的滋味,比坐小轎車舒服多了......”
陳東方知道英子的母親牛翠蘭之所以外號“大篷車”,是因為她年輕時長得很好看,被人稱為縣城第一美女,她是3路公交車的售票員,許多年輕人沒事時都去坐3路車,只為看看劉愛英的母親牛翠蘭。久而久之,許多妒忌牛翠蘭的女人,在電影《大篷車》上映後,就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大篷車”。
還有人說,是因為英子的父親出了車禍,下半身動彈不得,時間久了,牛翠蘭孤獨難耐,有幾個男人就趁虛而入,慢慢的,牛翠蘭的名氣越來越大,上她家來的男人越來越多,大家就叫她“大篷車”,意思是什麼人只要花了錢買了票,都可以上車。
英子家的樓房是一座建於七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樓,牆皮大片剝落,裸露出斑駁的磚石,像是歲月侵蝕後留下的傷疤。樓道里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混合氣味,有潮溼發黴的腐朽味、垃圾長時間堆放發酵出的酸臭味,還有從不知何處飄來的油煙味,嗆得人直皺眉頭。
廢棄的傢俱、破紙箱、生鏽的腳踏車隨意地擱置在角落,有的甚至佔據了大半過道,僅留下狹窄的縫隙供人側身透過。牆壁上貼滿了層層疊疊的小廣告,如同頑固的牛皮癬,從一樓一直延伸到頂樓,那些手寫的電話號碼和促銷資訊,在歲月的摩挲下變得模糊不清,又添了幾分凌亂。英子家在四樓,外面是綠色的老式防盜門,門的上部是欄杆狀態,看得見裡面的木門已經破敗不堪。徐美鳳輕輕拍了拍門。
“誰呀?”一箇中氣十足的女人聲音傳出來,隨之門開啟,一張圓臉露了出來,頂著時尚的燙成小卷一樣的髮型,這種髮型在縣城很流行,陳東方稱之為綿羊毛卷。
“美鳳!是你啊!”屋裡的女人驚訝地說,她就是英子的母親牛翠蘭,當年縣城數一數二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