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早班火車還能趕上。”燕青羽幫金靈收拾了行李,叫了一輛汽車,送她到省城火車站,打了一張票,送上開往南京的軟席車廂,這才離去,直奔省城最熱鬧的茶館,上雅座叫了一壺茶,一碟瓜子,翹起二郎腿,豎起耳朵,傾聽著各種傳聞八卦小道訊息。
……
小孩子貪睡,小北一直睡到九點鐘才醒,看到床頭有個精緻的銀鈴,撥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僕開門進來,笑道:“少爺醒了,來人。”
兩個女僕魚貫而入,一個端著餐盤,裡面是溫熱的牛奶,奶油蛋糕,另一個端著幾套摺疊整齊的衣服,從內衣到外套鞋子一應俱全。
“老爺吩咐了,少爺早餐就在臥室裡用,小的先伺候您洗臉刷牙。”男僕道,洗臉水和牙刷毛巾已經預備好了,連牙粉都不用自己蘸。
小北很不適應這種生活,折騰了半天終於洗漱完畢,吃了早餐,換上了嶄新的衣服和皮鞋,海軍藍的雙排扣小西裝,裡面是黑色高領開司米毛衣,下面是羊毛襪子和黑皮鞋,硬硬的鞋底讓從未穿過皮鞋的小北連走路都不會了,總覺得全身彆扭。
下了樓來,大家已經在坐在客廳裡了,姚依蕾眼圈有些紅,鑑冰笑眯眯的,嫣兒更是歡蹦亂跳,興奮的不得了。
陳子錕穿著馬褲皮靴,道:“今天咱們去跑馬場騎馬玩。”
嫣兒拍著巴掌說好,姚依蕾手按額頭道:“我頭有些疼,不去了。”
鑑冰道:“我在家陪姐姐,你們爺幾個去玩吧。”
陳子錕關切的問了姚依蕾幾句,還是帶著倆孩子出門了。
等汽車遠去,鑑冰道:“姐姐,事已至此,只能接受了,老爺就是喜歡這孩子,這也是緣分。”
姚依蕾道:“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陳家沒有子嗣,老爺忽然有個這麼大兒子,高興是應當的,我只是覺得家裡突然多了一口人,分了嫣兒的寵愛,說不定過兩天還會再多一個人,都在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實在彆扭。”
鑑冰道:“那有什麼辦法,老爺已經不是當年的陳子錕了。”
姚依蕾道:“我倒寧願他沒出息,只是個拉洋車的,現在當了大官,卻整天提心吊膽,生怕禍患臨頭,鑑冰你知道麼,昨天老爺殺了警察廳一個副廳長,還把區廣延給抓了,區家都抄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鑑冰幽幽嘆了口氣:“既然選擇了這個男人,不管前面是坦途還是荊棘,都得陪他一路走下去了。”
跑馬場,陳子錕讓馬伕牽了兩匹矮種小馬來,配上鞍具轡頭,親自教一雙兒女騎馬,小北的興趣很足,一教就會,在場子裡走了幾圈,忽然道:“要是娘在這裡就好了,娘可會騎馬了。”
陳子錕道:“放心好了,你娘會照顧好自己,很快就來看你。”
小北點點頭。
“兒子,你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陳子錕問道。
小北想了一下,道:“不喜歡。”
“為什麼?”
小北撓著腦袋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彆扭,不舒坦,以前都是自己揀柴火燒火做飯,賣藝掙錢,現在幹啥都有人伺候,怪難受的。”
陳子錕無語,孩子受苦已經成了習慣,現在享福反而不舒坦了,很是讓他心酸。
副官匆匆而來,說是南京方面急電,陳子錕開啟看了,是中央組織部發電質問逮捕省黨部主任一事,便讓雙喜陪著倆孩子玩,自己先去處理公務。
陳子錕剛走不久,夏小青就來了,小北見到娘,頓時興奮道:“娘,我會騎馬了。”
夏小青將他從馬上抱下來,道:“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