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術道的規矩,術道上的紛爭可以由在場身份最高的人來裁決,但前提是必須雙方都認可仲裁人。那人向古飄然求助也在情理之中。
古飄然微微搖頭道:“這件事兒,我也幫不了你。術道上沒有非得讓人拿出秘藥的規矩。”
那人聽完之後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海鉤子冷聲道:“哭個屁,站起來,以後跟著我混!咱們走水的人,還能怕了這幫挖土的!”
盜墓人冷笑道:“怕不怕的,以後再說吧!”
海鉤子像是不想跟他做什麼口舌之爭,冷哼一聲帶著人走向了船艙一側。
古飄然倒揹著雙手吩咐道:“把螺旋槳弄上來修一修,咱們天亮了再趕路。”
這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到了船艙,我卻走向了站在船板上的古飄然:“船下的死人是你弄出來的吧?”
古飄然似笑非笑道:“這話怎麼說?”
我沉聲道:“鬼船是江河裡的東西,就算能漂游入海,也不會有那麼多,而且還漂到了距離海岸這麼遠的地方。當然,你也可以說那是日積月累的結果。”
古飄然微笑道:“如果我真這麼說了呢?”
我盯著古飄然道:“如果那些真是陳年積累下來的死屍,不用多,只要一兩隻就能把船掀翻。他們不去掀船,反倒用了最笨的辦法,抓著船往下沉,你不覺得他們更像是在嚇唬人嗎?”
古飄然笑道:“如果你到了謠門,也能成為出色的弟子。沒錯,這出戏確實是我弄出來的。”
古飄然臉色一沉道:“我的米粒裡有懸鏡司的人。”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古飄然飛快地說道:“冬天應該跟你說過我從來不殺米粒的事情吧?我在苗疆的時候,卻把所有米粒都送進了地獄。那時候,我就發覺我身邊有懸鏡司的探子。我分不出究竟誰是內奸,只好把他們全都送走了。”
我不由得一皺眉頭。如果仔細想想,當時林鏡緣的確來得恰到好處。那時候,我一直以為是孫曉梅在給她通風報信,現在看來,古飄然方面出了問題的機率居多。
古飄然說話的聲音很低,又一直面向大海,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不可能有人聽見我們之間的對話,也沒有人能看見古飄然的口型,讀出唇語。從這點上看,他確實像是在防備著什麼人。
古飄然道:“我這次出海,一樣有人混進了我的隊伍。不過,我沒弄清他究竟是藏在了我請來的人裡,還是在藏在了駕船的人裡。”
我反問道:“堂堂謠門高手也會上當受騙?”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古飄然苦笑道,“你們只知道謠門高手行騙天下無往不利,卻不知道,謠門九成以上的弟子最後都死在了騙術之下。這是報應。”
“謠門弟子的報應來了,哪怕是最簡單的騙術,也能讓他像是鬼迷了心竅一樣穩穩上鉤,最後死於非命,下場可悲啊!所以,我不得不防。”
我輕聲道:“你現在有眉目了?”
古飄然道:“我只幹掉了其中一個探子,就是第一個抽到生死籤跳進海里的水手。現在看來,盜墓老喬肯定不是探子。”
我忍不住看向了古飄然。
在我看來,那個盜墓人老喬才更像是探子。他的所作所為,等於是把我們這個本來就不穩固的組合撕開了一道裂痕,至少,海鉤子跟他之間已經沒法精誠合作了。我想,其他人心裡大概也會對他,甚至對古飄然感到異常的不滿。
古飄然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你不用懷疑我的判斷。騙子看人跟你看人是兩種方式,騙子的眼光往往會更準一些。”
古飄然忽然說道:“依我看,許老大更像是一個死間,他的那個徒弟許小三才是懸鏡司的探子。你覺得呢?”
我心裡忍不住一顫。
許老大到底是吃水上飯的人,連我都能從水裡逃生,他怎麼一下水就丟了性命?難道他是看穿了古飄然的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掩護許小三?
古飄然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你已經看穿了,那就幫我多留意一下別人吧,畢竟懸鏡司也是你的死敵。”
我看向對方道:“懸鏡司為什麼要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