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和尚也不管我們聽沒聽懂,繼續說道:“這回包裹裡那東西,應該是一個縮小了的蠱盅。”
苗疆蠱毒威震天下,無人不知。在多數人印象裡,培養蠱蟲的蠱盅應該是精緻小巧、做工精美的盒子。其實,這是一個認知上的誤區。
最簡單地想,蠱盅的作用是什麼?是讓裡面的蠱蟲互相吞噬,直到剩下最後一隻毒蟲為止。一隻小巧的容器能裝得下數以百計的毒蟲?尤其是培養蛇蠱,成年毒蛇再怎麼小,也不可能像蚯蚓一樣被扔在小盒子裡吧?所以說,真正的蠱盅至少也得有水缸大小,甚至是更大。
史和尚道:“我不知道你見沒見過蠱蟲互相爭食。我以前曾經聽師父說過一次,蠱蟲並不是被扔到一起之後就馬上互相殘殺,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趕緊脫困,直到發現自己跑不出去的時候,才會想到佔領地盤,給自己爭取生存的空間。”
“如果一個蠱盅當中有幾條厲害的毒蟲,他們會在咬死其他弱小同類之後安靜下來,伺機進攻強大的對手。這個時候,他們都是安靜的,直到有一隻毒蟲打破了平衡之後,他們才會陷入廝殺。”
史和尚道:“對方既然拿了蠱盅作為意咒,那就是說,他把我們所在的房間當成了一個蠱盅,我們就會在對方咒術的控制之下成為互相殘殺的蠱蟲。”
“老杜和謝博士對咒術的抵抗能力比我們弱,就會先一步情緒失控,對我們動手。如果我們也被引發了殺機,那最後就只能活下來一個人。”
史和尚道:“其實,蠱盅這種東西就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被打碎,一旦蠱盅碎了,裡面的毒蟲馬上會放棄廝殺,跑得一乾二淨,遇上兇蟲說不定還會反過頭去找巫師報仇。”
“那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打碎窗戶,破了對方的意咒。可是,對方好像也在外面下了禁制,我的金剛杵竟然沒能砸碎玻璃。”
“我第一刀下去也沒砍碎玻璃。”我心有餘悸地擦了一把冷汗之後,診所外面卻響起了警車的聲音。老杜擺手道:“沒事兒,我來處理。你們把沙發收拾一下。”
我順手扯下一張桌布把打爛的沙發蓋上之後,大門的方向也傳來了一個警察說話的聲音:“杜隊,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在診所打鬥,還傳出了槍聲。”
老杜道:“沒有的事兒。誰報的假警?”
警察猶豫道:“可是報案人說……”
“說什麼?”老杜當場翻臉,“這裡就我一個人有槍,你用不用查一查我開沒開槍?”
我順著樓下扶手往下偷瞄的時候,看見老杜把槍掏了出來,往那個警察手裡塞了過去。對方顯然是被老杜弄蒙了:“杜隊,你看你……我還能信不著你嗎?肯定是誤會,我們先走了。”
警察轉身走了之後,老杜才鬆了口氣——他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要是那警察稍作檢查,說不定今天的事情就難以善了了。
我有一種直覺,對方應該就離我們不遠,否則,他不會把時間掐算得這麼準確。但是,對方肯定也看不見我們在做什麼,否則,他不會貿然報警。
老杜回來之後,頹然坐在了椅子上:“現在說吧!婉喬是不是……”
我看得出來,老杜對妻子的感情很深,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謝婉華猶豫了半天才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只是我的一種猜測而已。況且,姐姐只是精神出軌,還是說已經……還很難說。”
老杜揚了揚手中的日記:“你們看吧!”
我把日記拿起來翻看了一遍,上面的確記錄著謝婉喬極為矛盾的心理,她一方面覺得自己對不起老杜,另一方面也難以割捨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不過,日記的內容也確實像謝婉華說的那樣,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東西,僅僅是在記錄一段感情而已。
日記最後一頁還是一幅小孩子畫的畫,上面畫著幾隻奇形怪狀的小蟲子。
我看向老杜道:“老杜,你想怎麼做?”
“查!”老杜斬釘截鐵道,“婉喬是我媳婦兒,永遠都是。哪怕……我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我點頭道:“好,那你就打起精神來,好好想想,謝婉喬平時都和誰接觸密切一些?”
對感情這些事情,我很傳統,也保守,我佩服老杜,但是並不代表我能理解謝婉喬,再讓我從老杜這邊喊她嫂子,絕無可能,我乾脆直接喊了對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