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不都是秋天狩獵嗎?冬季肅殺,獵物大多缺少吃食,並不肥美。”杜梅伏在地上,輕聲道。
“哼,我倒想秋天去,梅記投毒案可沒一日讓我消停!”楚霈重重地將一本奏摺摔在桌上,發出很大的響動。
“那容我先去準備。”賀聯曾說楚霈近來變得喜怒無常,杜梅並不想激怒他,遂順從地說。
“嗯,去吧。”楚霈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顯得十分不耐煩。
杜梅繞到御膳房,藉口看看藥膳,把明日要去狩獵的訊息告訴了採買的內侍小江子,他是慕容熙安排的內外聯絡的眼線。
當杜梅回到御醫院,賀聯正焦急地四處找她:“你到哪裡去了?”
“皇上說,明日要去青鸞行宮的圍場狩獵,要我同去,有沒有叫你?”杜梅輕聲問。
“這事早在秋天就安排下了,這會兒才成行,我聽說,不僅你去,宋貴妃和春嬪也會去,放心,到時貴妃娘娘會想法子帶上我的。”賀聯擰眉說道。
“你這般急著找我,不是為了這樁事,那是為何?”杜梅見他並不驚訝,轉而問道。
“他們和你說過那個屍髓蠱吧,今兒羅滿試出解藥了!”賀聯兩眼閃著光,興奮地低語。
“那太好了,蜀王的罪證又多了一條!”聞言,杜梅連連點頭,輕掩住嘴,壓抑地說。
兩人說罷這些,趕忙著手為明日出發做準備,刀箭無眼,傷藥自是要多帶些,還有其他七七八八外敷內服的也準備了不少。
第二日天氣晴朗,楚霈祭祀天地後,整裝出發,皇帝的鑾駕,後宮妃嬪的轎輦,文武百官的車馬,禁衛軍的刀劍旌旗,其他守軍的將士戰馬,依次而行,遮天蔽日延綿數里,一路上塵土飛揚,浩浩蕩蕩直往青鸞行宮而去。
杜梅雖是女醫,但她到底是清河郡主,單有一頂青氈小轎可坐,而不像其他的宮女一般隨著主子的轎子步行。
賀聯騎馬陪在旁邊,這會兒大家都火急火燎地悶頭趕路,並沒有人在意,誰在誰的身旁。
大隊人馬行走緩慢,直到傍晚時分,才到了青鸞行宮,這裡的大總管刁喜海早安排妥當,接了皇上去休息,其他人等自有內侍一一安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杜梅被安排在飛雲殿暫住,看著熟悉的桌椅床榻,她一時愣在昏黃的燭光裡,這兒曾留下她和楚霖多少幸福的時光,那時她病著,被他細心呵護,此刻想起來,心裡依舊脹滿酸酸甜甜的感覺。
杜梅放下自己的小包袱,抱著雪梨去殿後看夕陽,冬日的太陽過了午後便沒什麼精神,這會兒已經半沉入山坳,只留餘暉漫撒在西天,將周遭的雲彩暈染得霞光萬丈。
雪梨從她懷裡探出腦袋張望,杜梅則看著落日出神,那些和楚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的過往,像年節裡走馬燈的畫片,一一湧進杜梅的腦海。
就在她沉浸在紛飛的思念中時,突然,一個威嚴的男聲在她身後說:“你竟然也知道這裡可以看落日?”
“臣女拜見皇上!”杜梅急忙回身行禮。
楚霈揮揮袖子,徑直越過她,走到欄杆處低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此詩雖好,不免喪氣了些,遠不如 ‘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寫得妙。”杜梅望著他的背影,在蕭瑟寒風中,帝王身姿挺拔,卻也難掩寂寥。
“哦?你喜歡這句?”楚霈回眸,意味深長地問。
“不。”杜梅搖搖頭,接著說,“若論喜歡,我更喜歡那句‘夕陽臨水釣,春雨向田耕。’”
“山風凌冽,你……回去吧。”聞言,楚霈沉吟片刻,喟嘆道。
“臣女告辭。”杜梅屈身行禮離開。
第二日是兵士操演,各地的守軍都派出了最強悍的將士,摔跤、射箭、騎馬,比武等等,各種競技場上都響徹著雷鳴般的喝彩聲。
杜梅是女眷,不能下場觀看,只等陪著宋貴妃高坐在觀禮臺上,凍得縮手縮腳,幸而有雪梨窩在她懷裡,要不然她就要給自個施針了。
自打她入宮以來,在御醫院煎湯服藥不甚方便,她就改了針灸驅寒,賀聯大多時候都在忙,她有時等不及他,便漸漸摸索自己扎針,現在已經很熟練,故而,她身上一直帶著針灸的小包。
及到晚間回到飛雲殿,杜梅終於可以坐在火盆前烤火,方才暖和過來,賀聯卻在此時急匆匆來了。
“這次情況不太妙啊。”賀聯站在門前左右看看,確認沒人後,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