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把這些都撤了!”裴慶到底是見多識廣的大將軍,他決定豁出去信杜梅一回。
丫鬟婆子魚貫而入,將東西都搬出去了,杜梅開始給小孩施針,過了一會兒,他便像個小貓似的有氣無力地嚶嚶哭了。
“照這個方子抓藥,一天三次,先吃兩三天看看。”杜梅提筆揮毫,一氣呵成寫了張藥方。
“既然如此,兩位暫且留在府中小住幾日。”裴慶將藥方遞給候著的婆子,轉身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兄弟就叨擾了。”慕容熙看了眼杜梅,笑著抱拳道。
他自是知道裴慶明是挽留,實則是扣著他們,怕杜梅開錯方子,萬一有個好歹,好捉他們見官,而他們要的正是接近裴慶,探明他對時下朝局的看法,所以他順水推舟,滿口答應。
袁瑾年帶著慕容熙和杜梅下去,將他倆安置在主院東邊兩間廂房裡。
杜梅盡職盡責地照顧小孩兒,很快他的病情就緩解了,她又改了藥材劑量,調整了方子,到了第三日,小孩就能喝點薄粥,這讓裴慶十分高興,晚間擺了了酒席招待慕容熙和杜梅,袁瑾年在院中格外用心戒備著。
“感謝小公子救了小兒,尚不知公子貴姓,師承何處?”裴慶端杯敬酒道。
“免貴姓杜,射山鎮餘濟堂的鐘毓是我舅舅。”杜梅站起來,以茶代酒道。
“鍾毓?可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傷科聖手,送子菩薩?”裴慶驚詫地問。
“裴將軍謬讚了,正是他。”杜梅點點頭。
“這麼說,你……”裴慶上下打量杜梅,暗暗懊惱自個眼拙,面前的少年清麗絕豔,卻沒有喉結,分明是個姑娘。
“我就是你想的杜梅,為避風頭,這才勞煩慕容少宗主易了容。”杜梅恢復了自己的聲音,她今日決定攤牌,並不打算藏著掖著,若裴慶不肯幫他們,起碼也不要助紂為虐才好。
“滇州的密宗,慕容家族?”裴慶倒吸一口涼氣,後知後覺,自個之前對他倆實在有點過分了。
“慕容熙敬仰裴將軍久矣,今日暫且借花獻佛敬您一杯。”慕容熙桃花眼上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有證明你的憑證?”裴慶喝了酒,坐下問,這事關係到忠義侯府,他不得不謹慎為之。
“裴將軍該認得我外祖父的這根髮簪吧。”杜梅從袖子取出紫檀簪,遞給裴慶。
“這……這果然是侯爺之物!”裴慶仔細端詳,驚喜地說著,眼角卻洇溼了。
“裴將軍,杜梅此來是求你幫助的。”杜梅離席,鄭重屈身行禮。
“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夫了,慢不說,你是皇上新封的清河郡主,就光憑侯府後人的身份,裴某都得尊稱你一聲小姐。”裴慶一把托住了杜梅,慚愧地說。
“杜梅的妹妹和燕王都被關進了大牢,眼下時局紛亂,裴將軍的虎威軍坐鎮要隘,何去何從,您想過嗎?”杜梅直身站定,目光炯炯地問。
“虎威軍乃帝王之師,裴某不過一介武夫,唯軍令是從!”裴慶抱拳道。
“如今奸佞當道,主上昏聵,裴將軍自個實該有個主意,以免被人設計,尚不自知。”慕容熙輕輕淺淺地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裴慶眉心擰成了川字,“我軍中出了什麼事?”慕容熙的密宗情報網宛如蛛網,凡天下種種,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這樣說,定是意有所指。
“在這軍中,能與裴將軍勢均力敵的並不多吧。”慕容熙並沒有明說,卻為他劃了個框框,他相信一個能熟練運用兵法戰術的將軍,想要找出一個異己,根本不算難事。
“自大順朝開國以來,軍令並不止皇上的虎符,我想這兩件加起來,是不是足可以調動虎威軍?”杜梅自袖中又取出鐵戰的血藤簪,與紫檀簪放在一處。
“這!”裴慶見此,目瞪口呆。
當年戰時,見紫藤簪或血藤簪,如見軍令,而兩者疊加,只發生過一次,彼時,裴慶率領的先鋒營強攻敵城不下,傷亡巨大,而援軍遲遲未到,徐侯爺和鐵老將軍連發兩道軍令催促,援軍副將奮起斬殺貪生怕死的統帥,馳援救急,方才一舉攻破城門,之後,先帝建國,於律法上載明,兩簪合出,可上懲昏君,下斬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