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都是本王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楚霖理了袍袖,鄭重地一揖到底。
“萬萬不可,王爺折煞慕雲了,你身陷囹圄,我不思救你,還與你合離,簡直無地自容,哪裡還當得了你這樣的大禮!”蘇慕雲想扶住他拜揖的胳膊,可又想起今時已非昨日,只得慌忙屈身還禮。
“我心裡存著梅兒,實不該娶你,陰差陽錯下誤了你的終身,原本還想給你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可如今燕王府風雨飄搖,已非安身立命之所,眼下,合離了也好,自此以後,你無需委屈自個,定要找個可心的人相伴一生。”楚霖原本擔心自個進了大理寺,燕王府中人受到牽連,如今這樣,倒是去了一塊心病。
聽楚霖這樣講,蘇慕雲幾乎立時就要哭了,她的委屈她的難過,這個男人都知道的,只是她不是他喜歡的人,不會給她半點回應。
“慕雲走了,王爺多保重。”蘇慕雲溼了眼眶,可她不願在他面前哭泣,只得忍痛告辭。
蘇慕雲走出監牢,發現外間居然下雪了,大朵大朵密集的雪花從暗沉沉的天空飄下,覆蓋了大地上的街市房屋,甚至旗幟上都粘著絨絨的一團。
蘇慕雲是被強行扭來的,並沒有穿皮毛斗篷,這會兒被寒冷的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的父親大概等不及自個先走了,那四個婆子避在馬車裡躲風雪,見她痴痴地用手接雪絨花,皆都下了車,抄手向她走來。
“走吧。”蘇慕雲看著掌心裡一朵六菱雪花轉眼融化成了一滴水珠,她用力地握住,向馬車走去。
雪越下越大,天地白茫茫一片,遠處的天空彷彿低垂的和大地連線在一起,趕車的男僕縮頭跺腳,連連揮舞鞭子,想著早些回府烤烤溼漉漉的衣裳。
“停一下!”蘇慕雲看見奇寶齋的招牌一閃而過,朝外面說了一聲。
“籲!”趕車人極不情願地勒住了韁繩。
“老爺吩咐過,要把小姐帶回尚書令府的。”一個婆子有些不耐煩地說。
“我前些日子在奇寶齋訂了一套首飾,說好今日拿的,嬤嬤行行好,我去去就來。”蘇慕雲撒嬌地搖搖那個婆子的手臂。
四個婆子相互看了一眼,蘇慕雲是尚書令府的嫡女,合離之後就會常住府中,不要說吳氏十分疼愛這個女兒,就是蘇默天對這個妹妹也是百依百順,她們到底是下人,日後還得仰人鼻息,實不該做得太過。
“小姐速去速回,可不能為難我們啊。”那個婆子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勉強應允了。
馬車拐了個彎,在奇寶齋門前停下,蘇慕雲下了馬車,兩個婆子也跟了下來。
冬日出來的人少,又恰逢突然變天下雪,奇寶齋中雖然暖爐燒得熱烘烘的,卻沒有一位客人,只有老孟掌櫃坐在櫃檯後面琢磨一塊新得的翡翠,兩個夥計在整理擺放各種玉器。
門簾聲動,老孟掌櫃抬頭看見蘇慕雲,趕忙丟下玉石,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孟掌櫃,我來拿上次訂的首飾。”蘇慕雲揚聲道,轉而趁身後的簾子落下,隔絕兩個婆子的工夫,衝老孟掌櫃低聲道,“請幫幫我!”
老孟掌櫃見多識廣,見此,面不改色地說:“蘇夫人當真是守時的人,首飾已經齊了,請到裡間來看一看。”
兩人說話間,外間的婆子已經進來了,見孟掌櫃引著蘇慕雲去裡間,她們也想跟著進去。
“還不快給兩位嬤嬤泡杯熱茶,讓她們吃些點心烤烤火。”老孟掌櫃轉頭吩咐兩個夥計。
這話說的客套,卻顯然是不樂意給下人看貴重物品的意思,兩個婆子樂得烤火喝茶吃點心,也就不客氣地在大堂坐下,等著兩個夥計的伺候。
“老孟掌櫃,你瞧瞧我這些能折多少錢?”進了裡屋,蘇慕雲將頭上的釵簪珠花都拔了下來,又褪下整套的翡翠手鐲、耳墜、珠鏈。
“蘇夫人這是做什麼?您遇見什麼難事了?”老孟掌櫃一愣道。
“我……”蘇慕雲不好說自個不再是燕王府的蘇夫人,只得說,“我有些急用,銀錢上一時週轉不開。”
“哦。”老孟掌櫃低低應了一聲,燕王被大理寺收押,這個驚雷似的訊息早就傳遍了整個江陵城,他尋思蘇慕雲大概急等著籌錢打點,於是說道,“夫人這些都是落梅軒的精品,若是按市價,起碼得萬兩以上,不若這樣吧,你把這些抵押在我這兒,你想要多少錢,我暫借給你,日後等你方便了,也好再贖回去。”
“那實在太感謝了,我想先要一千兩,其他的暫存在你這兒。”蘇慕雲鬆了口氣道。
“好,我給你寫個憑證。”老孟掌櫃拿出紙筆寫了張紙,連同兩張五百兩銀票一起遞給蘇慕雲。
“謝謝老孟掌櫃,你這裡可有後門?”蘇慕雲將東西仔細收好,輕聲問。
“後門在那裡,出去就是秀水河,外面到底是什麼人,若她們挾持你,我可以帶你報官去。”老孟掌櫃皺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