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蘇衍擰眉道,他這個兒子向來沉穩,能讓他如此慌亂的事極少。
“剛才聽說,皇上撤了燕王巡京營差事,改由七王接替,您與我速速進宮求見皇上,燕王雖有錯,卻罪不至此,若巡京營歸了蜀王,這日後只怕……”蘇默天臉色難看,因著屋裡還有三個女眷,他便沒有將話說下去。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太后皇后,連帶太子一起出宮,這已是很重的責罰了,現在還削了差事,這以後……”蘇衍眼珠亂轉,快速衡量利弊。
“父親,巡京營可是江陵城除了宮中禁衛軍唯一的防務,太子早上已經帶走兩千人,現下宮中人手明顯不足,倘若巡京營歸了蜀王,江山社稷岌岌可危!”蘇默天見蘇衍還再猶豫,不禁催促道。
“你急什麼,與他交好的宋平等人,這會兒八成已經跪在紫寰殿中了,還差你我父子兩個嗎?再說,若是求得了情,他們會說我是惺惺作態,若是求不了情,不僅皇上不喜,還得罪蜀王,這分明是件裡外不是人的事,我才不會去!”蘇衍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摻和。
“那只有我一人去了。”蘇默天本想和蘇衍同去,卻沒想他有這些顧慮,他沒有時間說服他,轉身欲走。
“你也不許去!從昨夜到今晨發生的事情,上至太后出宮祈福,下到燕王撤銷差事,這早超出了一個普通案子該有的責罰,皇上還要趁機做什麼,你我都不敢猜,何必惹禍上身!”蘇衍一把抓住蘇默天的袖子,神色憂鬱道。
“哥哥!”蘇慕雲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她擔心楚霖安危,也不願哥哥出事。
“父親,你可以不去,但楚霖是我一輩子的兄弟,我肯定是要去的。”蘇默天看了眼蘇慕雲,堅定地說。
“坊間早有傳言,說皇上不是太后親生,燕王這兩年風頭無二,朝中擁戴他的人不少,百姓對他十分感恩,南邊更是隻知燕王不知皇上,今日看來,投毒案算什麼,不過是個幌子,他的封號只怕要能褫奪,被貶庶民,被殺頭也不是不可能!”蘇衍被自己的猜想嚇著了,捻著頷下稀疏的鬍子,在屋中踱來踱去。
“這不過是父親的猜測,事未至此,總要救上一救,我與他結拜做兄弟,並不是因為他是燕王!”蘇默天說罷,疾步走了。
蘇衍想叫下人攔,又怕此事傳出去,只得自個追,可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怎趕得上年輕人,他小跑到大門,就只看見蘇默天騎著馬絕塵而去。
他望著兒子的背影,跺跺腳,門前人來人往,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轉身回去。
“你哥哥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了,現在說說你,你和燕王到底是什麼情況?”蘇衍折回屋裡,心裡氣惱的邪火一股腦撒在蘇慕雲身上。
“我和燕王挺好的。”蘇慕雲被蘇衍這麼直白的一問,愣了一下,趕忙低頭掩飾道。
“之前外間皆傳你們分房睡,甚至……可有此事?”蘇衍到底顧忌女兒的臉面,但他的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
“這……你一個當爹的,怎好問這種事!”花顏還站在一旁,吳氏臉上掛不住,拉扯了下蘇衍的衣袖。
“愚蠢!現下是什麼情形,之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咱們要忍氣吞聲,這會兒形勢瞬息萬變,說不定明日他就別貶為庶民,那可就是連累咱們,這門姻親還有何用!”蘇衍瞪著吳氏,恨恨地說。
“父親,不可以!”聞言,蘇慕雲的血彷彿一下子被抽乾了,胭脂都蓋不住她臉上的蒼白。
“查婆子,你來說,若膽敢說半句謊話,看我不剝你的皮,抽你的筋!”蘇衍朝候在院裡的查婆子吼道。
“父親,您不必為難嬤嬤,我自打嫁入燕王府,就沒想過離開,生死都是那裡的人。”蘇慕雲咬牙跪下道。
查婆子和小念是蘇慕雲貼身伺候的人,她在燕王府點滴生活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若當真說出來,只會讓蘇衍更生氣,自個無地自容。
“你是瘋魔了嗎?守著這種徒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的姻緣,苦度歲月光陰,想我堂堂尚書令之女,竟被這樣欺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蘇慕雲這麼一跪,蘇衍全明白了,他轉身氣沖沖地往書房去了。
“快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啊!”吳氏抱住蘇慕雲,老淚縱橫。
“母親,女兒心裡並不覺得苦,只想救他。”蘇慕雲說著,眼中溢位淚來。
楚霖平日裡待她十分尊重,除了沒有夫妻之實,也算是相敬如賓,自打她見過杜梅,便知道楚霖的等待和守候是怎樣的愛意深沉,她終其一生恐怕都得不到這般的深情,可她既不妒忌也不仇恨,甚至暗暗竊喜自己早嫁進來幾年,這樣獨自擁有過與他的朝朝暮暮。
“走,去大理寺!”蘇衍去而復返,他手裡多了一卷紙。
“做什麼去?”蘇慕雲警惕地看著他手裡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