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益大概知道了什麼,這次趁著戶籍修訂的事,將手下小吏都調換了活計,原先我們買通的那個人已經不能進存檔庫了。”柏生垂頭喪氣地說。
“我知道了,如此說來,杜家溝的戶籍也必被改動了,他們的動作好快啊!”楚眯了眯眼睛,釋放著危險氣息。
“他們?九王爺和慕容熙?他們昨兒還……”柏生猶不相信地張大了嘴巴。
“他們不做優伶可惜了!”楚咬緊後槽牙,捏著拳頭,骨節發白。
“我們不能平白嚥下這口氣!王爺,請您吩咐吧!”柏生猛然單膝跪下,垂首聽命。
“他們敢這樣做,必留著後手,這會兒正是風口浪尖,我們要暫時避其鋒芒,日後相機行事!”楚擺擺手,這啞巴虧,他不會白吃的!
“屬下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柏生不敢起來,依舊跪著。
“且留著你應酬外面,若你破了一點皮,豈不是成了他們看熱鬧的心!”楚起身,拂袖而去。
柏生站起來,默默地跟在他後面。
“我這一個月都要歇在翠攏院,你多派幾個婆子丫頭,好生伺候著,不得有半點疏忽!”楚沉聲吩咐。
“這……”柏生不解,這個冒牌貨,難道還要捧上天去不成?
“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比你的刀劍好使!”楚挑眉,目光晦暗。
他只有一雙兒女,都是正妻張芸兒所生,府裡其他的姬妾這些年無所出,不是他無用,而是一旦有孩子出生,就會打破現有的平衡,王妃已歿,誰再有一兒半女傍身,位分就會晉級,這是誰都想卻又都不想的事。
蜀王府平靜安逸了這些年,突然冒出一個皇上欽賜,王爺寵愛,貌美如花的妙齡女子,後院的女人們
怎麼會善罷甘休,恐怕早就蠢蠢欲動了。
不得不說,楚這招寵愛殺人,實在是妙招,他早早把自個摘得乾乾淨淨,到時若出了事,自有後院那些個人老色衰的蠢婦去頂罪。
可他低估了杜眉,一個生在鄉野,自小看著母親和姨娘爭權奪愛長大的女孩子。短短一個月,她用她母親給她的一本讓人看了臉紅心跳的小冊子,將楚牢牢纏住,又用楚給的賞賜買通了府裡各路婆子丫頭。
後院裡頭那些個老女人不是沒使過陰招,可她早得了訊息,不是躲過,就是被她擋回去了,甚至有時還讓那些人自食惡果!
楚沒想到杜眉這麼能折騰,不僅自個半點事沒有,還把他的後院攪合得烏煙瘴氣,一個多月後,當他想要親手處理這個麻煩的時候,麻煩真的來了,杜眉有喜了!
夏天日長,一天天熱起來,知了聒噪,暑熱逼人,蜀王府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了,梅記酒樓的生意卻漸漸轉淡。
自那日杜梅在醉仙樓請宋少淮、楚霖和慕容熙吃了一頓鴨宴後,那場賭約就自動作廢了,醉仙樓第二日恢復了開張。
杜梅經過這件事,也算徹底想明白了,無論她是什麼態度,楚霖和慕容熙都不會放棄不管她,與其因為她牴觸的情緒,大家都彆扭,不如開誠佈公地做朋友,這樣反而自在些,如此,楚霖和慕容熙偶爾有閒,也會到梅記來坐坐。
此時正是六月酷暑時節,外面熱浪滾滾,街面上的人腳下飛快,幾乎是用跑的,生怕慢了燙腳。
杜梅托腮坐在櫃檯後面,看著前廳寥寥無幾的三兩桌食客發愁。
門前掛了厚簾子,可外面的熱氣仍舊無處不在,加之後廚燉煮燜炒,青花大缸裡的冰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化著,缸底的水槽又要接滿了。
今年的夏天尤其炎熱,街上一些小飯館因著沒生意,還要花高價買冰,都悄沒聲地關門打烊了,梅記的這些冰都是葉丹和慕容熙想法子弄來的,可這些融化的都是大把的銀錢,這陣子,酒樓一日的進項,連冰錢都付不起,可沒有冰,不要說客人坐不住吃飯,就是廚房裡做菜也吃不消啊。
這會兒,杜梅深刻了解到董昌當初說的,夏天生意難捱,不僅不掙錢,還要往裡大把搭錢的道理。
前些日子她確實狠賺了一筆,可捱過夏天,兩家飯館的開銷,只怕那些賺的都得賠進去,如此一來,大家累死累活都成了白忙。
杜梅是大掌櫃的,上上下下二十來口都看著她,她日思夜想,琢磨法子。
“掌櫃的,結賬!”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將一錠銀子拍在櫃檯上。
“這位公子,我瞧著你連來好幾日了,菜還合你的口味?”杜梅一看選單,只有兩樣炒菜,忙將銀子遞給林岱找零,自個和他說話。
“這天氣熱的,家裡的廚子懶怠,燒的菜跟豬食似的,你這菜雖好,只是往返一趟熱得汗流浹背,你說,有錢想吃頓好的,咋這麼難呢!”青年接過碎銀子,咬咬牙,掀開門簾,走到明晃晃的日頭裡去了。
“哇,我想出法子了!”杜梅聽罷他的話,突然福至心田,一個念頭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