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江陵城!”杜梅騎馬站在路中央,遠遠地可以看見江陵城巍峨的城樓輪廓。
“姐姐……你不怕嗎?”小七疑惑地問。
“不怕的,有句話叫燈下黑,歹人也想不到我會再回來,再說我的朋友已經擔驚受怕三天了,我總得先給他報個平安。”初升的太陽暖融融的,杜梅迎著光亮,堅定前行。
她還有一句話埋在心裡,楚霖肯放她走,必是掃清了所有隱患障礙,這是一種本能的信任,這種信任自始至終,從來沒有動搖過!
官道上路途平坦,兩姐妹騎著馬越走越近,卻也愈發擁擠起來,四面八方的人一起湧來,騎馬坐轎的,挑擔推車的,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杜梅不得不勒住韁繩,隨著人流慢慢走。
城門緩緩開啟,因剛剛出了事,巡京營的兵士盤查得緊,急著進城的人群一下擁堵住了,杜梅和小七隻得下馬步行,夾在牛馬騾子潮溼的鼻息中,耳聽販夫走卒小聲的咒罵。
姊妹兩人在人群中十分醒目,不僅因為杜梅生得美,小七長得英氣,還因為她們牽的馬十分俊秀,胭脂馬全身豔若桃花,它經過長途跋涉,長毛下的面板會發紅,毛色越顯鮮亮油潤。而棗紅馬通體暗紅,泛著晶瑩的光澤,像一匹上好的絲綢。
杜梅和小七隨著人群緩緩進城,檢查的兵士只是例行看看,便放行了。而她重回江陵城的訊息,很快被天空中一兩聲鴿哨傳遞給了一個人。
城牆上貼著五六張懸賞緝拿畫像,旁邊還殘留著其他畫像被撕掉後的紙條,杜梅駐足看了看,認出裡面四個是那次襲擊他們的人。
“看來燕王這次是動用了雷霆手段,這才三天就抓到了七八個歹人了。”旁邊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可不是,聽說這些人是南邊盜匪殘部,上次被燕王連鍋端了,這會子來尋仇。”一個男人小聲嘀咕。
“咱燕王多麼神勇,能帶兵打到南邊直搗老巢,還怕他們送上門來?要我說呀,這次正好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另一個男人豪爽地說,雙手隨之用力一掐,引得旁人連聲叫好。
杜梅牽著馬默默離開,心裡卻不十分相信老百姓說的話,她心中暗忖,若當真是來找燕王尋仇的,殺她做什麼?那領頭歹人說得明明白白,他們是受人之託,專程來殺杜梅的,這似乎跟南邊盜匪報仇之說,扯不上什麼關係啊。
“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小七見杜梅只顧埋頭走路想心事,趕忙出聲問道。
“啊”杜梅從思緒中抽離,左右張望,看見不遠處有家成衣店,轉頭對小七說,“既然要恢復女兒身,總該有女孩子的樣子,姐帶你先買兩件衣裳。”
“好呀。”小七一下子開心了,興高采烈地往前面走。
成衣店裡衣飾齊全,杜梅很快就給小七挑了兩身簡潔大方的襦裙,小七喜滋滋地抱著去試,杜梅又給她選了裡衣和鞋襪。
“姐姐……”小七在裡面哀嚎。
“怎麼了?”杜梅隔著裡間的門,著急地問。
“我……我不會穿!”小七開了條門縫,露出半張像煮熟了的蝦子似的臉,害羞地說。
杜梅的心一下被她的話刺疼了,她索性拿了裡衣,走了進去。
隔了半晌,小七捏著身上的裙子,一再追問:“我這樣行嗎?”
“行,很好,很漂亮!”杜梅連連點頭。
“可我根本走不了路!”小七剛邁出一步,就踩到自己的裙子上,要不是杜梅及時扶住,她差點就摔倒了。
杜梅這才發現,穿上漂亮襦裙的小七,並不會搖身一變,立時成了女孩子,而是像個泥捏的擺設,侷促不安,全沒了剛才的靈動生氣。
小七從小跟著阿爺走南闖北,一直被當男孩子養,後來又在全是男人的巡京營裡待了大半年,故而,她身上找不到尋常女孩兒的嬌弱柔美,取而代之的是旁人無法企及的英姿勃發,挺拔俊逸。
“算了,你暫還穿原來的,等回家,我給你做件適合的。”杜梅不得不放棄了成衣店裡的衣裳。
杜梅帶著小七在布莊裡買了兩匹素色的布,看她那個樣子,肯定也穿不了繡花鞋,於是,就在隔壁的皮貨行裡給她訂了雙小羊皮靴子,她想了想,往後騎馬的日子要多了,便給她自個也訂了一雙。
待她買完這些,正準備牽馬離開,卻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街面上飛奔而來,她趕忙拉著小七避讓在一邊。
一匹金色的大馬轉瞬即過,馬上之人一身豔麗的緋衣,衣袂翩躚,彷彿天邊一縷流霞,也許胭脂馬太過惹眼,又或者心有所繫,馬上的男人驚鴻一瞥間,猛然勒住了韁繩,引得寶馬揚蹄急嘶!
“梅兒!”馬上的人轉眼就到了杜梅跟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彷彿是失而復得的珍寶。
“你誰啊?快放開我姐姐!”小七嗆啷一聲撥出短刀,橫眉冷對。
“慕容熙,你發什麼瘋!”杜梅被他一個熊抱勒得喘不過氣來,推又推不開,只得對著他的腳猛地一踩。
“啊!”慕容熙慘叫,叫屈,“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找你找得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