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鍾毓舅舅,你可別告訴我娘啊。”杜梅嘴裡裹著飯,衝鍾毓傻笑。
“你這會兒倒知道怕了,凡事還是得自個照顧自個,別讓大人擔心。”鍾毓看著杜梅,心裡萬般捨不得,他知道她心裡苦,比黃連還苦,可她依然願意在他們這些親人面前笑。
“嗯,鍾毓舅舅,我還有件事……”
“我知道了,不就是要些藥材做樣子嘛。”
杜梅剛要開口說,就被鍾毓截住了話頭。
“哼,偷聽我說話!”杜梅埋頭吃飯,故意露出鄙視的樣子。
“你和葉丹侃侃而談,那麼大聲,還不許我這個藥材主人聽聽呀,真沒天理了!”鍾毓給她盛了一碗雞湯,不滿道。
“嘿嘿,湯真好喝。”杜梅呷了一口,眉眼彎彎,笑得滿足。
鍾毓一直看著她吃了飯,喝了湯,才和許氏一家子回去,路過射山鎮,又讓關遠拿了許多種藥材放在車上,他一直將他們送回家,才安心返回醫館。
杜梅送走他們,路過鹿鳴雅室,終究敵不過心中的念想,她推開門,只見裡面空蕩蕩的,如意料中的一般,不見一個人,就連剛才的杯盤狼藉都被夥計收走了,只有茶桌旁殘留的一灘水漬以及空氣中飄蕩的淡淡酒香茶香,證明這裡曾經熱鬧過。
杜梅呆呆地站了會兒,眼裡不知怎地就蓄滿了淚,身旁的夥計來來往往,她仰頭,用力眨了眨眼,將眼淚逼了回去。這世上誰沒點雞零狗碎的糟心事,她有娘和弟妹愛著,還有那麼好的舅舅護著,如今生意紅火,朋友義氣,就算沒有楚霖,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自從以後,杜梅每日都很忙,她的飯館用的雖還是原來醉仙樓的廚子,但菜式漸漸融入鄉野風味,她的食材十分新鮮,價格卻降了三成,更能被平民接受,故而,她的飯館每日賓客盈門,迎來送往,絡繹不絕。
客人多的時候,她要照顧店裡的生意,閒下來又要研究新菜,推陳出新。為此,有時太晚了,她就歇在店裡,起先許氏不放心,後來次數多了,又有石頭護著,林英陪著,她也就慢慢習慣了。
這時節剛進二月裡,接連幾日晴好,天氣幾乎一夜間突然轉暖了,杜梅每日在廚房裡進進出出,已經脫了棉衣改穿夾襖了。
好幾日沒回家,杜梅趁今天客人不多,早早和石頭回去了,每日在清河縣裡不覺得,一入射山鎮,初春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這會兒還沒到驚蟄,柳葉兒都開始泛綠了,待到進了杜家溝,只見田裡的麥苗已然返青,連油菜都變得綠汪汪的,一派生機盎然。
“姐,天氣這般暖,咱們的鴨子是不是該放到水裡去了?”杜梅難得回來,一家子高興,圍著吃飯的時候,杜櫻開口問道。
“還是再等等吧,這時節,中午雖暖和,早晚還是有些冷的,整個冬天都捱過來了,咱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杜梅想了想說。
“我瞧著張嬸把她家的鴨子放到河灘上了,這是想搶我們地盤!”杜桂自打上次和大妞為賣藥材的事鬧得不開心,凡事都緊緊盯著他們家。
“隨他們去吧,我們的鴨子終是要集中放到山莊上去,我上次瞧著鍾叔已經將鴨棚什麼的都修好了,再說,我上次已經和族長說過村裡鴨子養得太多,可能會遇到麻煩,我想他老人家會想辦法的。”河灘上既然放不下她家的一千多隻鴨子,她也就不想和村裡人斤斤計較。
“去冬今春,錢茂達不知賣了多少鴨苗,幾乎天天來村裡吆喝,咱村裡以後只怕天天都是鴨子叫起床了。”杜桃皺眉嘟囔。
“你這丫頭,這張嘴盡得罪人了,若是讓旁人聽見,以為我們容不下人家發財!”許氏微嗔責備道。
“要靠養鴨子發財,哪有這麼容易,咱們養那百多隻,又是斷糧又是生病的,折騰得夠嗆,雖說蝗災不好,可咱鴨子也靠吃蝗蟲省下不少糧食,而且鴨蛋的品質好,想來,我們也是因禍得福了。
如今,我敢擴大飼養,還是全賴有了山莊,否則,一千隻鴨子,我連想都不敢想。”杜梅對村裡人盲目養那麼多鴨子,實在不看好,但她不能勸,要不然就是她娘說的,容不得人家發財。
“村裡人都見我們養鴨子把日子過好了,紛紛效仿,他們哪知你姐的艱辛,她為了賣鴨蛋,也是使出渾身解數了,鮮蛋、鹹鴨蛋、松花蛋哪樣容易啊。”許氏說著,想起杜梅吃的苦,一時難過起來。
“娘,這算什麼,路總是要靠人走的,我踩出一條道來,村裡人若是跟著過上好日子,咱臉面也有光啊。”杜梅抱著許氏胳膊,親暱地挽著。
“姐,若他們搶了咱們的生意,咱們日後可怎麼辦呢?”杜櫻有些擔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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