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他?”鍾毓有些吃驚。
“我不僅認識他,還和他打過官司,他不是好人!”杜梅急切地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來,把事說清楚!”鍾毓聽了杜梅的話,十分驚詫。
兩人在書房裡坐定,杜梅將自己初次到清河縣賣鴨蛋,就與卞喜來打官司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你這丫頭,心裡藏著多少事,今天若不是再遇見他,你是不是永遠不會說了?”鍾毓有些心疼地說。
“我當初沒吃虧,也就沒啥說的。可這人明明犯了事,怎麼還敢留在清河縣境內,而且還跑到射山鎮來,更將藥鋪開在原來的梁記!”杜梅一股腦將心中疑問說了出來。
“我剛與他說話時,發現此人並不通醫理藥理,他開著藥鋪,卻沒有坐堂大夫,這藥怎麼賣呢?”鍾毓也是一頭霧水。
“我當初賣鴨蛋給兩個嬸子,她們說,卞喜來京城中有人,而且那日在縣衙審案的時候,他還試圖搬出後臺來壓制沈縣令。”杜梅細細想了那時的情形,對鍾毓說。
“這便對了,沈縣令不過是個七品小官,上頭強硬無理起來,他也是沒法的,只能放人。”鍾毓嘆了口氣道。
“可他怎麼和梁記勾搭上了?”杜梅蹙眉。
“我猜,他們大抵在縣衙監牢裡認識的,梁寶山不為自己也得為獨苗兒子考慮,八成是將鋪子折抵給人家,求卞喜來救他們父子。”鍾毓沉吟了下,將幾處線索聯絡在一起。
“上次幾個壞小子哄搶我的糧鋪,如此想來,一定和他們脫不了關係!”杜梅心思敏捷,她做生意多是與人為善,當初她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倒是找到了緣由。
“他們八成是想奪回糧鋪的生意,可見你和沈章華交情匪淺,又有誥命加身,只得作罷,轉而開起藥材鋪來了。”鍾毓順藤摸瓜,慢慢在亂麻裡理出頭緒。
“開糧鋪也好,開藥鋪也罷,他們定不是表面這般簡單!”杜梅對卞喜來有一種天生的排斥。
“且看著吧,眼下我倒不懼他搶我藥材生意,你只管開你的糧鋪,又與他不搭界。”鍾毓緩緩說道。
“最怕有人貪便宜,拿著你的藥方買他的藥,若出點什麼事,舅舅怕是要受牽連。”杜梅心思轉了轉,不禁擔心地開口道。
“這倒是個問題,我店裡的藥我能保證,旁人的,怎麼說的清?總不能強迫病患一定買我的藥呀。”鍾毓撫了下額頭,這確實比較棘手。
鎮上原只有餘濟堂一家醫館,看病抓藥都在一處,如今有了回春堂,為了爭客源,保不齊卞喜來會降低藥價吸引病患去買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真藥,他賣低價他賺的少,這與我們無關,怕只怕他故意賣假藥,耽誤病患不說,還連帶你的醫術名聲受損。”杜梅又細思了一層。
“這人敢在清河縣縣衙管轄範圍內繼續開門做生意,一是因為燈下黑,沈章華想不到,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有強大的後臺。他若是想在射山鎮搞事情,必不是小事。”鍾毓倒不是太擔心自己。
“旁的事,我們暫且不知道,到時不過是見招拆招,隻眼下餘濟堂賣出的藥,要讓賣藥的夥計在方子上籤上名字和日子,有了這些才是真正餘濟堂出品。”杜梅想了想說。當初為了防止玩偶被假冒,她想過做過很多事,現如今看來倒算是積累了經驗。
“你這主意不錯,明兒就按你說的辦。”鍾毓點點頭。
“不如就現在開始,我剛好要給師父買些藥。”杜梅動手研磨。
“這也有十來天了,你師父感覺如何?”鍾毓鋪開紙問。
“賀御醫的藥膏果然神奇,師父已經不那麼疼了,若不是師孃不讓他動,他都恨不得立時試試能不能爬起來呢。”杜梅說到這個,臉上有了些許笑容。
“賀家幾代都是御醫出身,家學淵源,藥材選用都不是尋常人能比的。”鍾毓說著話,筆下行雲流水地書寫著。
杜梅拿了藥方去櫃檯上取藥,告訴小夥計日後要在每張方子上簽名和寫日子,他雖覺得新奇,卻還是依言照做了。小夥計知道,杜梅在餘濟堂說的話基本是代表鍾毓的,而且,他隱約猜到這樣做的目的。
杜梅拿了一大包藥和石頭回了杜家溝。她先折回家取了四床蓬鬆柔軟的棉胎,和藥一起送到黃一平家裡。
“梅子,這我怎麼受得起!”餘氏見杜梅拿出一包藥,石頭又捧著嶄新的棉胎,心裡萬分過意不去。
“這都是孝敬我師父的,您就別客氣了。”杜梅將藥材遞給餘氏。
“你讓杜鍾帶人幫我們收了稻穀,我都還沒感謝呢,如今你又送藥材和棉胎,我們拿什麼還呢。”餘氏扯了袖子抹眼淚。